军队慢慢驶入,渐渐将嘈杂声都隐没了去。
空间中传来一股腐败的味道……尿臭,腥臭,以及馊臭味儿裹藏在泥灰中扑面而来。
离盏在金马车里看见,那些皮包骨的路人站在街道上,像木头一样的盯着她,用他们的语言砸嘴,像渴死了的鱼。
“天女?天女?”
离盏微笑着挥手致意,他们也无任何反应。
蒲梨中的人和龟兹人都是回鹘人,额头扁平,五官深邃,双眼硕大。
可他们的眼睛不像龟兹的百姓那样如水似盼,他们就像死物,呆呆的看着她,随着车轮的前行极其缓慢的偏转着脑袋,就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直至行了三十余丈,不知谁当先冲了上来,其余人呼啦一下,像苍蝇闻到了肉的味道,突然蜂拥而上围挤着军队朝这些马车中扑来。
“娜娜多,娜娜多……勿怒娜娜多……”
无数双手像野兽的爪子攀上了车壁,他们嘴里如念经文,不停的重复。
“护卫!”将军一声令下,军队“唰”的拔刀上前,那些人也不为退怯,像壁虎一样不断的爬上,将身下的人踩踏在地,任车轮滚碾。
离盏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她赶紧从画里掏出一包沙漠果抛了出去,诸人像野狗一样从车上跳下满地拾捡。
大人们散了,一群小孩子又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个破铁钵一边跑一边敲的丁零当啷!
那样干枯而无望的目光让她心中一痛,伸手在囊袋里一掏,沙漠果已经没有了。
她抱歉的摇头,示意他们不要在追,然而那些小孩还是用皲裂的脚丫子不停的跑,不停的念:“娜娜多,娜娜多……勿怒娜娜多……”
直到前头一匹鲜红色骏马慢慢的缓下速度,并驾在离盏马车旁边时,那些小孩眼里就露出惊恐的神色,原地顿住不敢再追。
离盏侧头,向哪匹骏马上的人望去。
顾扶威照旧是那般神采奕奕,晚霞映在他眼底,随着马背的起伏像燃烧的火焰。
他只是朝着她轻轻一笑,将一个囊袋递给她,她接过,正要同他说话,顾扶威又挥鞭绝尘而去,纵马在了队伍的最前头。
离盏心里顿时有点怅然若失。自打过了珠唐之后,他便极少与她见面,更谈不上说话了。
她一直在猜想,顾扶威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
如今看来……男人和女人确实是不一样。
离盏拨开囊袋,里面满满的全是剥好的沙漠果,旁边的人见了,却无人再敢上前讨要。
离盏便随手抓了一把,扔给他们,他们就这样看着地上的散落的果实,直勾勾的盯着不敢俯身去捡。
“好生奇怪。”
“君王威严,无人敢犯。”
“便是他经手过的果子也不敢吃么?”
阿木没有再说话。
离盏啧啧嘴,“可我便吃了,还吃得不少,如今不照样活得好好的。”
说罢,还随手递了一把给阿木,阿木愕然看了她一眼,摇头没接。
“罢了,你们都不吃,我再不吃,就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