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比赛,韩宝来没去吃宵夜,队友还以为他有约会,也不强邀请他,因为每次韩宝来都不跟着队友出去吃宵夜。其实韩宝来去了长沙邱惠莲健身俱乐部做瑜珈,李佳敏此刻在非洲津巴布韦赞比河河谷兴建唐都,那边工程规模很大,她们想着建一个独立王国,等着韩宝来过去做酋长,看还有谁干涉。没人烦他,韩宝来乐得清静,他可以跟着师傅专心致志地做一个钟瑜珈,这是他用来放松肌肉的最好健身运动。
这里有最好的瑜珈教练,韩宝来可以学瑜珈的高难动作,叫做无上瑜珈密乘,动作以高难度著称于世,有些动作跟空中技艺差不多,如单腿手肘轮式、舞蹈式劈叉、头顶着地的弓式等等。他不敢在外面泡桑那,做完瑜珈赶紧回农科院洗热水澡,晚上袁大师回自家睡觉,韩宝来独自一人看书、睡觉。
这一天,袁大师带着他的学生到郊外的实验田,现在正是春暖花开,燕子在油菜花田中穿梭,农忙季节到了。袁大师说:“我以前一直用农耕,现在搞起了机耕。听说宝来会农耕。我们来看看宝来的农耕技术怎么样?不过,这头公牛没有阉过,斗架在附近村庄数第一,是威风八面的牛魔王。一般人可不敢驾驭他,听说你是高手,我才敢牵过来给你试试。我主要看看机耕与农耕有没有差距?”
韩宝来戴着竹笠,满有把握地说:“老师,我行,看我的!”
“牛脾气,牛脾气。你别惹火它,惹火它,它可不认你。”袁老师嘱咐他。
另三名学生杨任、蒋和平、郑秋生用旋耕机耕种,可能农场也只养了一头公牛。韩宝来赤着脚,他也不像师兄穿着农林高筒靴子下田,他就打着赤脚。你穿农业高筒靴子下田,陷进淤泥里拔出来都不容易,牛可不等你。袁老师牵来一头,脚趾的声音,你听得出,大地在颤动。弯月形牛角像对称的铁塔,脖子跟背齐平,背脊宽阔,两边的腹像两面大鼓鼓了起来;走起路来,大腿上一团肌肉,牛脚有菜碗大。这头水牯牛到处寻觅田间的嫩草,一嚼一大口,草口很好,田间刚长出来的嫩草是水牯牛的最爱。韩宝来不急忙下田,先跟它互动一下,摸摸它的背,帮它消灭光牛虻;拍抚一下它的头,让它的舌头舔一舔;认一认气味,算是相识了。
水牯牛下了田,先喝上一阵水,然后在水田里打一个滚,滚上一身污泥,可能是驱走讨厌的蚊子。韩宝来用水泼了它一阵,它从泥水起身,站着不动了,尾巴乱扑打着泥浆。韩宝来顾不了泥浆,熟练地给牛巴上牛轭,挂上链子,与犁链接好,也不用鞭子,一手扶犁扶手,吆喝了一声:“嗬斥!”水牯牛撒开蹄,拉动犁,哗啦啦往前走,并不怎么吃力,步履稳健,泥浆纷飞;铧犁豁开泥坯。韩宝来操练自如。袁老师看韩宝来不是吹嘘的,连连点头。
韩宝来万没想到试验田有鳝鱼,可能有点怕老师,他不敢捉。可是苏麻在田梗上看见黄鳝急得大叫:“黄鳝!黄鳝!宝来捉住它!”
韩宝来看看袁老师带着其他两名学生走进了温室。他对苏麻说:“苏教授,给我拿一个鱼篓来,我保证中午有鳝鱼吃。”
苏麻到附近农家借了一个鱼篓来,给韩宝来扎在腰间。韩宝来犁得很快,但只要有鳝鱼窜出,水牯牛像是明白主人的意思,它会立住脚。等着主人出手如电,夹住一条拇指大、黑不溜秋、乱挣扎的鳝鱼,扔进鱼篓,水牯牛才甩开步子往前走,人牛配合相当默契,老牛服老农。
韩宝来捉鱼捉了一身泥,他一个上午耕了一亩田,耙得很平整。再看他穿的工作服,那是一身污泥,脸上也有不少的泥浆,惹得苏麻咯咯地笑过不停。苏麻最关心的还是韩宝来的鱼篓,她俯身看了一眼,不由一声惊叫:“哇!这么多鱼!”
鱼篓里的黄鳝搅在一起,互相缠绕,好多的白泡沫。引得杨任、蒋和平、郑秋生、钟晓萍等研究员都过来围观。用手提提,足两三斤,大的像水蛇,小的也有拇指大小。韩宝来不会捉小条的。
“你们看什么?”袁老师从温室里走了出来,还穿着白大褂。大家发怔了,袁老师最恨工作期间,不务正业,韩宝来腰间束着鱼篓,正想解下来扔掉。杨任、蒋和平、郑秋生三个人反应快,将韩宝来遮挡,苏麻和钟晓萍俏皮地笑着:“没什么,没什么。刚才有一只白鹭,从田里叼走了一条鳅鱼。白鹭啄的速度好快。”
袁老师脸上没有笑容:“再快,有宝来快吗?”
韩宝来鬼头鬼脑地说:“老师,田耕完了。我没有偷工减料,只是顺手牵羊,捉几条鳝鱼打打牙祭。我会炒盘龙鳝鱼,正宗的湘菜。”
“呆会儿,手工栽秧,要是有没有犁耙到的间块,小心我敲你的脑袋。我还有一瓶酒鬼酒,给你们师兄弟御御寒吧。”
师兄弟没想到袁老师也会法外开恩,要不是韩宝来胆大妄为捉鱼,其他人早给袁老师一顿撸,标准就是不一样。
袁老师在实验农场,配了不错的厨房。韩宝来下厨,将他捉的黄鳝爆出两大斗碗。就这么一个大菜,够大家吃的了。钟晓萍笑道:“我给玉华留一条大的,明天她肯定会闹着来。”
“那就不要给她留,免得影响她工作。”袁老师真不许留。那条大的,他做老师的先尝尝鲜,扯开一条,欠着丝,冒着香气:“哼,好香!煎得外焦里嫩,鱼质酥脆,嚼在嘴里滑嫩多汁,香甜可口。加上酸椒的酸辣,紫素、香椿的苦香,韭菜的香。确实是一盘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韩宝来说:“老师,这是野生黄鳝,当然品质非凡。同时,也可以看出,老师的实验田,土质相当好,要不然,是不会有这么好的黄鳝的。”
袁大师忧郁地说:“鱼香,可稻米不香啊!”
韩宝来满有把握地说:“老师,你通过化验肯定会搞出香米土壤的微量元素的含量,土壤配有微量元素,自然就香了。”
袁大师吃得满脸油腻:“实验还有两个变量啊。一是气候的原因,不可控;二是就土壤的微量元素含量不可控啊。”
“我们把试验田土质化验,不就可以计算出来了?”韩宝来不以为然地说。
“谈何容易。我问你,你今天犁的水田,我给你香米稻田土壤的微量元素含量,你怎么像做卤水点豆腐一样配得那么均匀呢?况且做豆腐,经常也有走手的时候,这是祖辈传下来的成熟技术。我们初次实验,如何掌控这个量呢?再说。掌握了这个技术,我又怎么手把手,一代弟子一代弟子传授下去?”袁大师真的拿出一瓶陈年酒鬼酒来,可能与学生在工作期间喝酒也是破天荒地第一次。
“我那天跟王小蓉聊天,王小蓉告诉我,她准备在湖南科技大学做电子云计算机服务。要求我支持她。就是建湖南科技大学自己的数据库,然后通过信息交互机,他们有自己的数据支撑平台。我原以为跟农科院的大数据平台差不多。原来,她们的电子云计算机服务不一样,他们建立之后,他们的空间就可以有偿提供给客户,客户可以注册使用他们的平台,提供他们开发的软件搞科研。”
“你的意思,我们湖南农大、湖南农科院可以搞电子云计算机服务,提供用户空间;用户跟我们合作,我们就可以提供成熟的技术,对吗?也就是说,想种香米。只要购买我们的空间,我们就可以提供软件给他,他自己可以完成全部培植水稻数据。我省所有农科所,都可以用我们的空间,那所有的稻田都可以根据我们开发的软件,就完成了栽种技术的合作和转让。对吗?”钟晓萍研究员长睫毛忽闪忽闪,眼眸直视着韩宝来。
袁大师连连点头:“嗯,信息技术可能是推广香稻的最佳途径。”
“老师,只要我们把农科院的电子云计算机服务做好,技术转让、收费,那是一步到位。你不购买我的服务空调,你就得不到我的技术支撑,你安装不了我的软件。你注册成为了我的客户,购买了专利,我有义务给你转让全部技术。只要成为我们的客户,就得到农科院的技术支持。”韩宝来眉飞色舞地说。
苏麻闪着美目说:“现在的黑客很厉害,我怕我们农科院的资料全部给盗走。我们现在的大数据,只能我们独家使用,根本不敢联网。”
韩宝来说:“所以凭我们一家技术是有一点力不从心,我们要联合开发。”
“我知道了,你拉我们与湖南科技大学联合搞呗?”苏麻聪明透顶。
袁大师支着嘴思考,举起杯子与学生碰了一下,他滋地喝了一杯:“宝来,你来搞。我信得过你。我们湖南农科院先从香米搞起,要是安全可靠,我们很多技术都可以提供云计算机服务。你看行吗?”
“对。我们拿香米来试。不赚钱,就拉倒。”苏麻赞成老师的尝试方案。
袁大师发出爽朗的笑声:“连宝来都坑我。那这个世界上,我还相信谁?好咯,香米技术还只是处于实验阶段,你们今天就是通过添加微量元素达到香米种植的土壤要求。经过反复检测,我们的土壤要达到香米稻田的大数据。反复做,多做几组。”
今天是初步施加微量元素,经过土壤吸收之后,再对土壤采样进行检测,比较各种数据是否达标。第一次肯定不能超量。超过了,要减低,那就麻烦了。超量的实验田等于报废了。只有一步一步添加,严格监测。土壤达到大数据,然后才能种植。
徒弟们只喝了一小杯酒,老师也就喝了两杯,韩宝来这个酒痨也坚称不能再喝,怕喝了酒,做出的数据不对,他吃了一碗大饭,说是过得硬。虽然黄鳝香辣酥滑,可是没有吃完;酒喝得少,吃饭能用多少菜。结果还剩一大碗,给打了包。晚上,袁大师特意放进微波炉加热一下,端出来,香气四溢,石玉华抢着吃,她也只能抢一条大的,还以为是老师今天开心,特意打了一个菜回来犒劳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