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我听说,他们免疫系统很差,出了血,最怕感染,要是伤口感染,可能会害了他!”韩宝来可不敢冒这个险,还是算了,再过一段时间,看看他们的养生情况如何吧。
“快去冲凉。小心感冒。”杜芊芊推他回家穿衣服,金妍儿拿了浴巾给他裹上,韩宝来在家里冲了一个热水澡,这个时间段正是小仙女温泉接待游客的高峰期,他可不想与游客正面接触。
李雨欣拿来吹风机还给韩宝来吹发型,李佳敏出手夺了过去:“我来吧,吹风机有辐射呢,噪音也会影响孩子的。为了下一代,还是看本姑娘的手艺好了。”
李佳敏给韩宝来吹了一个大分头,韩宝来很不满意:“喂,我的头发到你手中,我怎么就成了汉奸了呢?你分明吹的是汉奸头吗?”
李雨欣吃吃笑,她让韩宝来重新洗了,她知道韩宝来不喜欢分头,他是长条脸,梳分头,真的像汉奸。金妍儿看韩宝来重新洗湿了,她抢过女儿的吹风机,她给韩宝来吹了一个斜庞克发型,前面略往上扬,显出凌云之势,突出额角线与下巴的秀颀,秀发掠向左额,厚重的黑发流泻在左眼,看起来有一种神秘感。
李雨欣笑道:“妈,你给他吹这么靓的发型,他本来就有女人缘,要是再惹情缘,那就麻烦了。”
“今天哪儿也不许去,星期六,还没有一个休息日?我听说一个故事,《圣经》上的故事:传说有一天耶稣带着他的门徒出来游历,偶然看见一个樵夫礼拜天还在山上砍柴。他的门徒说,这个樵夫真是圣人。耶稣说:拿石头砸死他。他的门徒很不解:这么勤奋的人,怎么还有砸死他?耶稣说:活得这么累,还不如死了算了。宝来,我说的对不对?”金妍儿说话有韩国女人那种轻言细语,温情脉脉。
韩宝来却不屑地说:“那是西方哲学,我们东方哲学,讲的却是勤俭持家。再说了,我不加油干活,我哪有钱给宝宝买尿不湿和奶粉?”
金妍儿给韩宝来逗乐了,点了他额头一指头:“你呀,做什么都有理由。我看你招聘了那么多专家教授来,一个小小的小香河医院怎么容得下?你要量体裁衣,量菜吃饭。”
“我早想好了,他们的职位在小香河医院,但他们将定期到全市三甲医院开专家巡诊。不过,我想小香河医院是太少了一点。我正筹划着建一个高标准综合医院,可是小香河不能盖楼啊,我有点烦。”
杜芊芊说道:“你别太自私了嘛。你可以在上梧江瑶乡建啊?在何家洞乡建啊?麻江乡啊?”
李雨欣说:“你建在小香河,虽然大瑶山是中药材宝库,但你不可能全部往山上挖野生药物,你规模化生产之后,你还是要人工种植。再说,你萃取药物,还是有药气味的。你的药厂也是一股药味,我看整个小香河那就包裹在中药气味当中。”
韩宝来一拍脑袋:“好啊,我有了!我可以整合本市两家上规模化生产的制药厂,一家是曹彬哥哥的敬和堂制药厂,一家是九芝堂制药厂。药厂还是要建在空气清新山区,那么我就在上梧江瑶乡征地一千亩,建一个瑶王堂。”
“什么瑶王堂?不伦不类,你应该叫潇湘市药业集团。”李雨欣说出一个响亮的名字。
“好,好。我马上通知双牌县县委书记陈建功、县长杨琼彩过来商量商量。”韩宝来决定在家里召见两位,一个电话打过去,让他俩赶紧过来议事。陈建功说,他已经回到小香河了,马上过来。杨琼彩离得远,回市里开会去了。韩宝来只得说,你好好开会,开完会,晚上过来商量这个事情。
韩宝来还没吃完一碗荷包蛋面,陈建功两口子来了,贺玉娥帮老公从车上提下来一桶五十斤的瑶王酒,韩宝来坚决要付钱,兄弟感情归感情,一码归一码。陈建功看韩宝来吃剩下的面,不过是清淡寡水的捞面。其实,荷包蛋面是韩宝来最爱,早晨吃一碗面,感觉有劲。
韩宝来把他的想法跟陈建功说了。陈建功对上梧江瑶乡熟,有感情,他眼睛焕发出奇异的光彩:“宝来兄弟,你真神了。上梧瑶乡有一个药王谷,你听说过没有?”
韩宝来摇了摇头:“我可不能把药业集团建在山谷里?要是山洪暴发,那就完了!”
“嗨,这哪是山谷?这是一个地名好不好。是一个村寨,跟小香河一样的田垌,只是那里是种药材的村庄,那里的自然条件适合种各类药材。再说,大瑶山山洪暴发,淹了小香河,也不会淹没药王谷?药王谷,在下游呢。”
韩宝来猛拍脑瓜子:“我想起来了,药王谷也是由四个自然村合起来的,估计也有四五千人口。因为那里比较富裕,种出了天麻,当归,地黄,我很少去。”
“没错,我记得由皇家洞、康家、鲤溪、罗洗河四个自然村,经过整合成一个联合村,叫药王谷。当年,有一个在外面打工的妹子叫康力吧。她带着老公回家种药材,一种就种了十来年了,现在承包了八千亩荒山,主要种天麻,现在种了厚朴、当归、金线莲等药材。只是她卖药材,自己不加工。”
韩宝来笑道:“本来,这些药材根本不需要加工。天麻,看品相就行了。全给外地客商收购走了。我也会做天麻煲土鸡呢。要不,我们去药王谷看看,我想征地一千亩,在那里建一个药业集团。我准备大面积开发药业,搞生物制药。”
“气高气爽,我陪领导走走呗。”陈建功打着哈哈,韩宝来推了他一下:“你少来。我们先定下来,再带人过去看。”
“我们都去?”李佳敏想跟着过去看看热闹。
韩宝来笑道:“去,可以。我们要化装,不能扰民。”
陈建功马上有了主意:“我们搞一个马队过去,现在反正马匹多的是,我们一人一匹马,打扮成收购药材的。我们是一道贩子,直接挨家挨户收购药材的。”原来,这些贩子将药材背出药王谷,卖给公路旁成车收购的二道贩子,他们会把药材卖到全国各地。
于是,她们嚷着都要去,韩宝来将李佳敏留在家里照看李雨欣,只带了杜芊芊,再说杜芊芊懂药物,她识得药物的等级。后面跟着陈桂山三名安全助理。他们打扮成山里人,每个人抹成酱油色,牵着一匹马,马上驮一对竹筐。可以骑上去,但过小路,还是要牵着马走。陈建功带大伙走小路,走大路还要绕道走公路,远了不止一倍的路。
进山,出山,虽然是深秋,秋草枯黄,但山上的竹子还是那么繁茂,山头山岭还是那么苍翠。一路上,山气变幻,气象万千,飞鸟此声彼落,鸣声婉转,有时山雾蒙蒙,山上人语喧响;有时日光映耀,流水淙淙。
山里面的村庄盖的木楼子多一点,出了大山,山外还是盖小洋楼,显得气派。他们在一道山梁上,陈建功指着前面的山坳说:“宝来,前面就是药王谷。”
“谁取的名字?哪里有山谷?”杜芊芊放眼望去,可是一个一马平川的田垌,确实比小香河要平坦。
陈建功指着远处的山说:“那是阳明山的余脉,那是庞都岭的起头,那是瑶王山的腹地,那是萌诸岭的南边,看清楚了吧。是不是一个山坳?你看,有两条小河呢。一条叫鲤溪,一条叫罗洗河。走吧,我们把瑶王山甩在了后背,前面就是鲤溪了。”
山一眼看得到头,走过去,可要走断腿。他们到了晌午,才到鲤溪。鲤溪上架有一个石板桥,虽然是旱季,但鲤溪依然水流湍急,水不深,但水位罗差大,猛浪若奔,哗啦作响;河床砾石遍布,给水冲洗得光溜溜的圆。水质很好,清澈见底。可以看得见一条的鱼。
他们过了石板桥,就是成垄的药材种植。天麻的种植可不是种地,而是种在树阴下。一排排的阴香木——这是潇湘特有的零陵香。阴香木下面落叶成堆,就在这些枯枝败叶下面种着天麻。据说天麻还会走路,你在这棵树下种着天麻,它可能走到另一团去。天麻喜欢扎堆,那一片长成一个天麻团。一挖一篮筐。别的地方可能连天麻影子都看不到。
天麻不会扎进泥土中,你不用任何工具,徒手就可以抠出天麻来。所以,老百姓要打着棚子看守,不准牛羊过来偷嘴、踩踏。
你看,他们的马队出现在官道上,马上有人从棚子里探出头来,向他们打招呼:“喂,伙计收不收天麻?我有上好的老鹰嘴天麻,品相特别好,重手,半透明,黄玉色的。”
韩宝来用当地话搭白:“我们不是出来收药材的,难道出来看妹仔?伙计,不要拿硫磺熏的货出来蒙我们哦。”
“短命鬼,现在谁还用硫磺熏。工商管理所的人天天来查。查到硫磺熏的,全部销毁。我碰到老爷了呢,好不容易种出来的天麻,给当柴伙烧了。现在,没有哪个敢用硫磺熏的,韩宝来那个小混混上台之后管得严得很。”搭话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五短身材,脸膛黧黑,样子看上去是朴实、厚道。但你现在别少看这些农民,他们可经过了大世面,出外打工回来的,知道怎么做假,知道怎么以次充好,他们可不管你有不有药效,只管卖一个好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