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子气得暴跳如雷,他鼓着眼睛看了卢秀珍半晌,袖子一捋:“你不取下那对联牌子,我就给你摘!”卢秀珍倒退了一步,惊诧的望向那脸红脖子粗的年轻人:“唐公子,我这花铺用什么样的对联,未必还要你来批准?我识得一个姓唐大名知礼的老板,人实在和气慈祥,那
可是公子的本家,公子可曾听说过他?”
“你……”唐公子额头冒汗,有点心虚。这位唐公子正是唐知礼最小的儿子,名叫唐季雄,素来被唐夫人看得比较娇贵,故此从小便是一个惹是生非的主儿,幸得家中有钱,惹了事就用银子去摆平,等着到了十
八九岁,已经是江州城里闻名的恶少。
方才正在街头托着鸟笼闲逛,就听着家仆来报说花市这边新开了一家铺子,本来正在他家看花草的,都赶去那边看热闹了。
“真真岂有此理,竟然与我家争生意!”唐公子折扇一摇:“走,快些随我过去瞧瞧!”
走到花市,自家门口果然冷冷清清,门可罗雀,而斜对面那里,红色的鞭炮渣儿铺了一地,古风雅致的铺面,人来人往,甚是热闹。
“走!”他怒从胆边生,一撩长衫下摆:“跟小爷过去瞧瞧!”
唐知礼追着走了出来,看着儿子雄赳赳朝对面那芝兰堂走了过去,张了张嘴唇,最终还是没有喊住他,眼睛望着唐季雄飞快的走到那铺子,迈腿过了台阶。“你提我爹名字作甚?难道不知道避人名讳?”唐季雄好半日才缓过神来,冲着卢秀珍凶巴巴的吼了一句:“我们家爱用啥对联就是啥对联,你这铺子能和我家铺面比不?小
爷我说了不让你用这么口气大的对联你就只能乖乖的撤了!”“啊哟哟,小女子听说过一句话,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没想到不是州官也有这般气势啊,我倒想问问唐公子,你凭什么让我撤呢?”卢秀珍双手抱在胸前,寸步不
让,她身后站着崔家几兄弟,还有李尚工他们,掐指算着,旷知府打发来买花草的衙役也快要来了,自己才不会怕这个纨绔子弟呢!
“凭什么?”唐季雄将手中的折扇一合,眼中流露出一种无赖神色来:“就凭我心情不好,就让你拆!”
“这位公子可真是有气魄!”卢秀珍嘴角含笑望着唐季雄,一点都没有惧怕之意:“如果我不拆哪?”
“你不拆?那我帮你拆了!”唐季雄朝旁边几个家仆瞪了下眼睛:“还愣着作甚,快动手!”
几个家仆应了一声,作势要转身,这边崔二郎已经按捺不住,猛的跳了出来冲到了唐季雄面前,一伸手就将他的衣领给揪住:“你敢动我们铺面的对联?”
这对联是大嫂写的,写得再好也不过,这人竟然一跑过来就要拆了这副对联,怎么能让他这般猖狂!
崔二郎个子高,唐季雄只到他鼻尖之处,被他一只手拎着衣领,整个人朝上边慢慢的提了起来:“哎哎哎,你干嘛,放手,快放手!”
眼见着唐季雄的双脚跟着崔二郎的手慢慢的朝上踮了起来,几个家仆脸上都变了颜色:“公子!”“快快快,愣着干啥,快些将他给打趴下,把小爷我给弄出来!”唐季雄手舞足蹈,口中还不忘记耍威风:“平素拿钱养着你们,到当用的时候却指望不上,都是吃干饭的饭
桶么,快些把这乡巴佬揍个半死!”
“公子……”几个家仆刚刚想要靠近,就见着崔二郎身后又走出几个年轻后生,个个横眉怒目看上去很难惹的模样。“咱们还是回去告诉老爷吧!”这群庄稼后生,从小就做惯农活,肯定有一把力气,自己怎么打得过哟!有个家仆看着这形势不对,偷偷的朝后边退了一步:“咱们这几个人
只怕是弄不过人家,走走走,先回去跟老爷说去!”“好!”几个狗腿子会意,赶紧转身就走,几个人都明白,留到这里肯定只有挨揍的份儿,不如回去摆救兵比较实在。几个人刚刚溜到铺子门口,就见着几个衙役朝这芝兰堂走了过来,不由得心中一喜:“刚刚好,碰到官爷来了,让官爷来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