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庭雅致得不像一个铺面,从打开的木门走了进去,恍若进入了一个小小园林,铺面被一个极其巨大的多宝格隔开,外边摆放着一些盆栽的植物井然有序,有低矮些的五针松盆景,做成各种形状,有翠叶亭亭如伞,有纷飞四射状若烟花,靠近那多宝格,则是稍微高一些的植株,叶子阔大如人手掌,绿油油的叶面如同打了蜡一般光滑可鉴
。
“这是什么树?真的没见过,莫非就是那东海来的平安树?”
众人围着那几棵植株啧啧称奇:“这叶片可真是不同一般,咱们这边哪里能见着?看起来这芝兰堂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哪。”有人摸了摸多宝格,惊讶的看着上边那些浮雕,张大了嘴,实在是难以描述心中的震惊,这般精美的雕工,江州城几时见得!这铺面里的木工活,怎么说也得要花上几百
两银子才能做得出来吧?
“哼,好大的口气!”正在众人围观着那一盆盆花草的时候,就听外边有人冷冷哼了一声,转头看了过去,一个穿着银灰色长衫的公子哥儿站在门口,手里摇着一把折扇,身后跟了一群穿着同
样衣裳的人,看上去应该是他家的仆人。
卢秀珍脑袋里马上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段话:我理想的人生,就是穿着绫罗绸缎,每日酒足饭饱,带一群狗腿子,斗鸡走马,调戏良家妇女。
这人,大概便是典型的纨绔子弟,他身旁的那个家仆,偏着脑袋望着自家主子,脸上全是讨好的笑,手里拎着一个鸟笼,用黑布罩着笼子,看不到里边是一只什么鸟。
“这位公子,可是想要买盆花草回去?”卢秀珍笑着迎了过去:“我们花铺有不少新鲜别致的花草树木,公子要不要来瞧瞧?”
那公子见着卢秀珍朝她走来,猛的一愣,斜着眼朝卢秀珍打量了一番,轻蔑的扬起了嘴角:“去喊你家老板过来,我不和女人说话!”
卢秀珍笑着摊开手:“这位公子,我便是这芝兰堂的东家。”
在铺面内观赏花草的人里有些心肠好的,站在卢秀珍不远处,脸上有焦急神色,小声嘀咕着:“姑娘,那是江州城有名的恶少,他爹是你同行,姓唐。”卢秀珍不由得将目光朝花铺外边望了过去,姓唐,莫非他们说的就是唐知礼?唐知礼的儿子这般大的声势跑了过来,这是来寻事的?可唐知礼怎么也不出来管一管?放任
着他儿子到自己铺子里来吵扰?
“唐公子。”卢秀珍朝那位唐公子微微弯腰福了个身:“不知唐公子有何指教?”
“你这花铺好大的口气!”唐知礼伸手朝卢秀珍面门一指:“栽最奇的树,种最美的花?一间小小的铺面,也能夸口两个最字?还不快些将那对联给摘了!”“原来是这样。”卢秀珍舒了一口气,灵活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惧意,口里说得十分轻松:“公子,这不过是对联的夸张手法而已,比如说有些店铺的对联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未必那家店铺的生意就做到四海去了?我看未必吧,能将江州城的生意做全了都不错啦。再比如说,我看江州花市门口那家的对联写得可真是妙,可按
着唐公子的意思是完全不能挂出来的,只能赶紧让他家去将对联摘了重新换一副。”花市门口第一家乃是唐知礼的铺子,上边的对联是:天上明河银做水,海中仙树玉为林。写得十分新巧又雅致含蓄,而且那比喻更是出人意想,卢秀珍第一次看见的时候
便觉实在是好,心里牢牢记下,只恨自己没那文学素养,写不出这种好对联来。
“你!”唐公子脸一沉,气得说不出话来,这姑娘挺狠的,竟然把自家的对联拿出来堵自己的嘴!“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卢秀珍转过头去,看向铺子里的人,笑微微问道:“各位大叔大哥,我看那家对联写得实在是好,只可惜他家哪有用银河的水浇灌海上的玉树
呢?那副对联,可比我这副乡土的对联要口气大得多,公子为何不让他们家先去拆了呢?”周围的人听着卢秀珍这番话,哈哈大笑了起来,大家都知道门口那家花铺,便是这位唐公子的父亲开的,这位姑娘真是利索,一招就抓住他的脉门,噎得他说话不出,脸
色发红,鼻尖都红了。
“那铺子的对联关你啥事?我就要管你这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