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抬眼看向了他。
这样的行事,实则已经超出了君子所为的范围,哪有君子出来就说要待着姑娘房间的外间的?这是越矩的。
但是顾怀渊这样说出来,寒霜却并不觉得是一种冒犯。
大抵是他的行事总是光正,寒霜对于感情上又从来没什么概念,所以竟没觉得这样做,倒也可以接受。
她顿了一下,而后说道:“有劳你了。”
顾怀渊的心动了一下,而后,轻轻地笑了一下。
寒霜进了屋。
她点燃了屋里的灯光。
暖融融的灯光让她不停跳动的心逐渐安静下来。她将灯盏放在门边的小几上,隔着一门之隔,能看到外面顾怀渊站立着的,挺拔的背影。
她抱着灯盏,一时竟没有动作。
——其实,抛开本身男女之防的观念来看,顾怀渊早已是仁至义尽。在发现她睡不着的时候刻意过来作陪,在发现她心不在焉的时候刻意让棋,现在还因唯恐她睡不着,特意在外间等着。
如此顾念的心意,实在是很难让人不感动。
她从内室里拿了一个氅衣,然后推开了门。
一开门,她就看到顾怀渊正坐在外面的桌子旁边,也是点了一盏灯,正在看书。
她拿着氅衣走了过去。
“你在外面,虽不至于像在外面一样风大,但到底这是晚上,又是秋凉的季节,你若不加件衣服,到底会有些扛不住。何况你身子原也不算好。”
顾怀渊没想到她还有心思记得自己,接过氅衣来,嘴角的弧度都是轻快的。
“去睡吧,早些休息,你先前下了那么久的棋,想是也累了。”
接过氅衣的时候,他的手碰到了寒霜的手,有些凉,寒霜的手往回不由自主地缩了缩。
下意识地反应之后,方才发现他身子的不对劲,连忙伸手向前了一些,抓住了他的手。
“怎么这么凉?”
顾怀渊的手突如其来地被她抓了过去,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手指尖却已经有了温润和暖洋洋的触感。
他愣了一下。
“寒霜?”
寒霜猛然撤回了手。
她向后了一步,弯了弯身,“抱歉,霜逾越了。——只是你的手……太凉了……”
她有些嗫嚅,显然是怕自己方才的举动冒犯了他。
顾怀渊将自己的手捏在了手中。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方才寒霜留下来的温润触感,柔滑的,柔软的,还带着暖。
他的心脏跳得有些快,见寒霜如此,连忙说道:“不碍事,我并未说你逾越的事。——只是天色已晚了,你早些去休息吧。”
抬起头,照例的温润如水。
——其实若是可以,他倒希望寒霜这样的逾越能够多一些,让他的心里,能够多一些欢喜。
但这样的话说出来实在太轻佻的,又轻佻又孟浪,他说不出口,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寒霜早些去睡觉。
——总要她睡着了,他才能够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