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随轻影一同往偏殿行去,两人穿过一道空旷的长廊,一直行至最深处的两方矮房,李南絮忽儿顿住脚:“等我一下。”
轻影不解地看他一眼。
李南絮进了一间邻近的杂物房,不多时,拎着两块棉布巾折返回来。
见李南絮这般架势,轻影才意识到,陈习远的尸身都放了半个月了,即便冬日里温度低,不至于腐坏得没了人形,但这毕竟是在南境,恐也早已散发出恶臭。
李南絮递给她一块:“这布巾用檀香熏过,可以挡一挡异味。”
轻影接过,麻利地系在脑后,推开门,走进了那阴森漆黑之地。
为了尸体能多存放些时日,停尸房中无窗扇,也未燃烛火,李南絮借着门缝透进的几缕光摸到烛台的位置,将灯台取下,用火折子将白烛引燃,举在手中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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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影掀开罩在尸体上的白布,认真地打量了一番陈习远脖颈的豁口,片刻后,又剥落陈习远的外衣,看了几眼他的皮肤。
她问:“仵作怎么说?”
李南絮道:“凶器应是一小巧而锋利的匕首,一招毙命,失血过多而亡。”
轻影听后,沉吟许久,烛火的微光荡漾在她的眉眼,她清亮的眸里闪烁着淡淡的微光。
静默片刻后,她忽儿抬头,望向李南絮道:“今日我观徐槐的伤口,虽说被水泡得有些变形,但以我多年习武弄剑的经验来看,那道口子应也是一小巧锋利的匕首所致,而且伤口的深度、下手的习惯几乎与这具尸体无异,唯一不同的是,徐槐的脖颈有些泛红,但是陈习远的尸身上除了尸斑,什么也没有。”
李南絮道:“所以你怀疑,徐槐之死也是那胖脸男的手笔?”
轻影将白布重新罩上,淡淡道:“殿下应一早便见过陈习远的尸身,两相结合,难道未曾起过疑?”
李南絮听她这话,低头笑了下,好像什么都瞒不过这丫头的眼:“我本以为,那胖脸男在被满城通缉的情形下会暂时收手,找个地方躲一阵,未曾想他竟如此嚣张,就是不知,他杀徐槐的目的是什么?”
李南絮的疑惑也是轻影的疑惑。
若胖脸男杀陈习远、张来财是为了替京中那位高官遮掩,可徐槐只是一介黑心的赌徒,极少有机会沾手徐家的生意,也与陵州商会和陈习远没有任何关联,他为何被杀?
两人沉思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正此时,门外有人来禀:“殿下,徐夫人到了。”
李南絮:“让她在前殿候着。”
两人未在停尸间停留太久,出了门,摘下布巾,用橘树枝升的烟熏了熏衣衫,待那难闻的味道消退一些,又用皂角净了两遍手,才赶到前殿去会徐夫人。
徐夫人是以夫为天的深闺妇人,忽而听闻夫君死讯,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加之她从未来过州府衙门这种威严之地,整个人不知如何自处,竟是一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南絮也未有太多寒暄,只道:“夫人还是站起来回话吧。”
徐夫人听李南絮声音温厚,这才敢攥着衣摆缓缓起身。
李南絮问道:“徐夫人可知,今晨徐槐离家究竟所为何事?”
徐夫人一听,眼泪都吓退了回去,惊恐道:“民妇不……不知。”
李南絮观她神情,直觉她未说实话,道:“徐夫人还是好好想想,徐槐近日可有何反常?这对我们抓获杀害他的凶手十分重要,徐夫人恐也不想自己的夫君死得不明不白吧?”
徐夫人垂着头,瘦削的面颊上泛着冷白,一双满是忧愁的双目里看不到一点光亮。
轻影见她有些失神,倒了一杯热茶,塞到她手中:“夫人若是不知从何说起,便坐下喝杯茶,理一理思绪。”
徐夫人错愕地看着二人。
这杯茶在她手中如烫手的山芋,她紧紧握着瓷杯,心里像是有一个无力的小人在挥舞,一边是对夫君的忠诚,一边是良心的谴责。
许久,殿外的天色暗下来,一缕残霞被遥远的地平线吞没,她手中的水渐渐凉透,她才挣扎着抬起眼来,张了张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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