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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婷儿毕竟是个妇道人家,在事情被彻头彻尾的印证之后,亲眼看到自己的亲弟弟黄铜和张里正沆瀣一气,对谢山的财产图谋不轨,还要伤害她们母子俩,她对金叔是完完全全的信任了,按照金叔关照之事言听计从的做了。
虽然期间也有所怀疑,但最后她和谢琼的命悬一线,晴无夜和昱横的舍命相救,她是想把钥匙给昱晴两人的,见他们和金叔是一起的,也未多想,直接当着三人的面说出了财产放置的地方。
金叔理所应当的弯腰接过了钥匙,举到眼前看了看,钥匙上铁锈斑斑,想必是有些年头没有用过,其实钥匙并不重要,什么锁他金叔没有开过,对他来说,重要的是黄金藏匿的地方。
晴无夜扶起昱横,昱横觉得脖颈疼痛,他这才确定喉间还是被划出了一道小口子,他苦笑,流年不利,这一出门,雪上加霜的弄出了两道新伤口,也算是受伤不轻。
想到这里,他陡然感觉到眼前似乎有微弱的亮光出现,可是他并没有立即拉下黑带,任由晴无夜搀扶着他。
黄婷儿母子俩先行离开,谢琼被黄婷儿带走的时候,还在恋恋不舍的望向昱横,他低头去看撕烂的袖口,又想再撕下一块,因为昱横喉间还有一道血线。
晴无夜等他们走远,很是礼数周全的对着金叔躬身施礼,而后是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质问道:“金叔,你大晚上的把我和昱横叫出来,应该不光是因为救人吧。”
昱横被晴无夜搂着站了起来,此时靠着晴无夜的肩头,他心里沉甸甸的,一直没有正面去看金叔,这个疑问他也有,如鲠在喉的堵在嗓子眼,闷在胸中难以释怀。
金叔还在凝眉看着钥匙,闻言抬头,满是褶皱的脸上是一派温和,他笑眯眯的道:“我带你们出来就是因为救人啊。”
晴无夜不留情面的撕了他的伪装:“金叔,凭你的身手,救出黄婷儿易如反掌,何必多此一举,让我们带着谢琼出来。”
金叔知道晴无夜在愤怒什么,但他不慌不忙,并不着急解释,将手中钥匙如获至宝的揣入怀中,才满不在乎的看向昱横裹着布条的右手,轻飘飘的道:“救人,本来就会受伤,你们又何必在乎这一次。”
晴无夜额头青筋直蹦,没有去顾忌金叔的身份,竟有些兴师问罪的问:“昱横的眼睛还没恢复,肩上的伤还在,你这么毫不迟疑的将他置于险境之中,刚才还不顾他的生死踢上一脚,万一张里正的手再用力一分,你知道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金叔双手附在身后,悠悠的在他们面前踱着步,半晌才道:“师父说过,人会置之死地而后生,每个人的命自有定数,在这乱世之中,让我们不要顾及对方,只管大业完成,我刚才一脚,只想活捉张里正,确实没想其他的。”
昱横凛然,反手握住晴无夜的手臂,这时他紧闭双眼,对于金叔的回答他有了一箭穿心的难过,师兄弟之情在此时荡然无存,脸上的失望之色一闪而过,昱横略顿了顿,自行破开了盘踞心头的那点闷闷不乐,他还是转入正题的问道:“二叔,什么大业?”
晴无夜怎么都没想到,在成嘉道长的尊尊教导之下,人情是如此的淡漠,金叔之前对昱横的照顾有加让他有了错觉,但真正遇到了事,这位金叔也定是对昱横的生死不加关注。
金叔没有回答,走到了柱子边上,不费吹灰之力的拎起张里正的腰带,步伐轻松的带着张里正出了黄府。
这里是黄铜的住宅,他这一次叫上晴无夜和昱横,可谓是一举两得,既做了一会大善人,顺理成章的拿到了库房钥匙,又抓住了张里正这个恶贯满盈的大魔头。
昱横依旧闭着眼,等了半天,没等到金叔的答案,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知道他已经走了,这才睁开了眼,拉了拉晴无夜的袖子:“他说的没错,师父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晴无夜盯着他喉间的伤口片刻,手指在伤口处抚了片刻,将那点血迹抚去,昱横不解的问:“你在干什么?”
晴无夜已经到了他的跟前,微微蹲下身:“没什么,我背你走。”
昱横拒绝:“不用。”
“刚才下雨了,地上湿。”
昱横压根就没听到什么雨声,不过还是由着晴无夜背起了他,他的双臂拢着晴无夜的脖颈,现在他可是残了,一条胳膊不能动,另一只手又受了伤,他坦然的将脑袋搁在了晴无夜的肩上。
须臾,他抬手拉开了黑带,露出了一条缝,月光下的白霜,他确定地上是干的,昱横一笑,凑了过去,唇瓣贴上了晴无夜的面颊。
眼睛透过那条缝去看晴无夜的脸,晴无夜侧过了脸,两人的唇碰在一起,昱横的心头激荡,用着一种极为困难的姿势,俯下身,右臂吊着晴无夜的脖颈,舌尖触碰,浓情蜜意犹如浪潮席卷。
晴无夜就这么毫不费力的背着昱横,站在街道中央,檐下灯笼微微晃动,淡淡的红色灯光下,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夜色寂静,街上无人,他们只听得到对方轻微的喘息声。
黑带滑下,再次将昱横落进了黑暗之中,昱横看不到其他任何,只有那舌尖和唇瓣的温柔彻底的笼罩着他。
又有打更声响起,两人分开,鼻尖抵着鼻尖,相视一笑,昱横的眼里掬着一汪水,隔着黑布,可惜晴无夜没有看到。
街道很长,晴无夜背着昱横慢慢前行,昱横的脑袋低垂,他有了些许困意,不久后就靠着晴无夜的肩膀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