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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无夜走到城墙边上,远远的看见林阳跨着战马,手拉弓弦,箭尖正对着他们这边,他转过头看向姚得章,神色淡漠:“没想到他回来了?”
林阳见晴无夜出现在了城墙之上,他放下弓弦,扬声道:“听说妄加晴无夜武功是一绝,想和晴将军比上一场,怎么样?晴将军。”
晴无夜极其配合的上前几步,双手附于身后,凛然道:“比什么,射箭?”
林阳将手中的弓弦抛到了身后,有人眼疾手快的接住,他又道:“我射箭是一绝,但不想以此压人,我想和晴将军比剑。”
姚得章走了过来,却是在替林阳宣扬美名:“林将军射箭是一绝,剑术也是一绝,在覆盆国有一侠名,双箭一绝。”
晴无夜用余光瞟了姚得章一眼,林阳前来挑战,点名就让他出城,这姚得章却一点都不怀疑,甚至还对林阳赞扬有加,似乎对他们两个人的对战颇有兴趣。
昱横站在一边也有些纳闷,他总觉得姚得章有些奇怪,有一点他没注意,晴无夜正风姿凛然的站在城楼上,一点都没有刚才醉酒的有气无力,实在是精神的很。
临居城的小屋,安之一直紧张的守在门口,侧耳听着街面上的动静,乔江之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神色恹恹的缩在了小屋的角落里。
安之扒着门缝往外看,小声嘟囔:“林将军怎么还不来?”
乔江之动了动身体,涩声道:“他来干什么?他这时不应该在临山镇吗?”
安之瞅了一眼桌上的官服,这是之前他从乔江之身上强行扒下来的,他们所在房子的窗口正对着临居城的南城门。
林阳要是打过来,必经之路就是这座南城门,现在已是晚上,街面上没有了其他人,只有驻防的军士迈着铿锵的步伐,在街上来来回回的巡逻。
临居城幸存活下来的人都躲进了屋里,没有人敢出门,紧闭门窗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的透过窗户缝向外窥探,偶尔在屋里窃窃私语几句,几乎是整座临居城都静若寒蝉。
下午的时候,安之听到屋外有动静,声音还不小,他这一天都在提心吊胆,就怕姚自量会下令搜城,所幸这一切都没发生,他先是看到韩广张带着人入了城,后是看到姚自量坐的马车出了城,后面还有一个白衣人骑着马从窗口经过。
白衣人经过他们这里,好像瞥了一眼黑洞洞的窗口,似乎还看到了他,安之当时屏气凝神,一身冷汗的盯着白衣人,眼里都是紧张和不安。
白衣人不经意的一瞟,却没说什么,视若无睹的骑着马离开了,安之难以置信的双手搭着窗台,僵立在原地,好半天才挪开了脚步,只觉自己的手脚都麻木了,从未有过的胆战心惊。
忽然,安之有了似曾相似的感觉,仿佛把那个穿街走巷大声喊话的人,和这个没有说出他们行踪的白衣人重迭在了一起,这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
安之也找了个地方休息,他精疲力尽的靠着墙头,乔江之像是彻底没了力气,靠着墙不多久就睡着了。
直到晚上,安之倏地睁开眼睛,他听到城门口方向有声音传来,声音也越来越大,是很多人的脚步声,还有说话声,很嘈杂听不清楚。
乔江之也悠悠转醒,他扶着墙奋力站起,走到安之这边,矮下身问安之:“他们在说什么?”
安之凝神静气的贴着木门,听了稍倾,神色突然亢奋起来:“好像是林将军打过来了。”
乔江之整个人就是一个激灵,他朝门口挪了挪,紧张的道:“他来干什么,他现在应该在临山镇。”
安之回头,睁大眼睛看着乔江之:“林将军说会来救你的。”
乔江之也睁大了眼睛,怒道:“我要他来救什么,他不好好守着临山镇,救我一个糟老头子。”
安之没有理他,在乔江之匪夷所思的目光下拿起了桌上的官服官帽,乔江之不知道安之想要干什么,愣在原地没动步,但他在下一刻就明白了一切,因为他看到安之干脆利索的将官服套在身上,正要戴上官帽,乔江之惊愕的停止了瘦小的身板。
说实话,两个人的体型极其相似,穿着一样的衣服,远看根本辨识不出谁是乔江之,谁又是安之。
安之没去系上扣子,任由官袍大敞着垂在鞋面,他没有和乔江之打上一声招呼,毅然决然的开了门,头也不回的就往街上跑。
乔江之惊愕的看着安之走了出去,快步走到门口要去拉安之,却听到街面上有人大喊:“前面一个当官的,是乔江之,快,追他,抓住他。”
喊声一浪高过一浪,开始是一个人,接着就是一帮人,人越来越多,乔江之穿着中衣孤零零的站在门口,正大光明的看着街面上来往的士兵,奇怪的是,却没有一个人看向他,更没有人认出他才是这三城一镇的知府,乔江之。
他颤抖着胡须指了指自己,手刚抬起,话还没出口,却被另一间屋里冲出来的人拉了进去,那人反手关上了门:“乔知府,你可千万别出去。”
乔江之彻底反应过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挣扎了半晌也没挣脱开,他哆嗦着道:“我不能让安之替我受苦。”
“乔知府,他已经出去了,如果你再出去,安文书他也没法逃掉,赔的是你们两个人的命。”
说话之人岁数和乔江之相仿,身形佝偻,却不颓唐,一双小眼透露着生意人才有的精明。
街上,安之披着乔江之的官袍,脚步不停,风也似的直往城墙上跑,韩广张和仇聚就站在城墙上,听到城楼下有人大喊,面前又突然出现了一个人,穿的正是覆盆国知府所穿的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