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让你加,你便加。”
赵富只得颤悠悠将一小勺五石散加到床头的水杯里。
冷承业睁开眼皮,坐起来,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之后再次躺了回去,喃喃问:“赵公公,你在这宫里待多久了?”
赵富垂首答:“回皇上,三十载有余。”
“你也伺侯过父皇吧?”
“奴才未近身伺侯过先帝,却也常受先帝恩泽。”
冷承业舒一口气,沉默了片刻。
又问:“父皇是个怎样的人?”
赵富不懂年轻帝王为何与他聊这些。
却也如实答:“先帝雄才大略,英明果断,拥有雷霆万钧之威力。”
冷承业再次睁开眼皮:“雷霆万钧之威力?”
赵富心下惶惶,“奴才见识浅陋,若言语不当,还望皇上恕罪。”
冷承业的神色意味深长:“那你觉得朕如何?”
赵富一顿,立即回:“皇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再次慵懒地坐起来,突然换了话引:“也不知厉王如何知晓了朕吸食五石散之事?”
赵富大惊,“噗通”一声跪地,“奴才……奴才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将这承明殿的事往外传啊。”
冷承业笑了笑,“赵公公,你再过来一点。”
赵富吓白了脸,却也小心翼翼移膝向前。
冷承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袖间匕首插进了赵富的胸口。
血迸出来,染污了他清俊的面容。
他笑着低语:“你也说过的,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现在感受到了朕的‘雷霆万钧之力’吧?”
做戏
赵富瞪着眼,汩汩吐血。
他伺侯帝王多年,亲眼见到帝王取走无数条人命,却没想到,今日,帝王竟将刀刃对准了他这个没根的奴才。
他似乎想辩解,咕噜地唤了句“皇……上”。
冷承业面不改色,“朕只相信死人的嘴。”说完狠厉地抽出刀刃。
赵富“噗”的一声倒地,弹了几下,便一命呜呼了。
冷承业看着从他身下漫出的血,不耐烦地蹙眉,唤了声“来贵”。
叫来贵的小太监匆匆进殿:“皇上,奴才在。”
他冷声吩咐:“将殿内收拾干净。”
来贵暗抽一口凉气,立即唤来两名太监,匆忙拖出赵富的尸体,再以清水洗净地上血迹。
待一切收拾妥当,冷承业屏退众仆,疲惫地靠在榻前。
他心里莫名焦躁,焦躁于服用五石散时被人搅扰。
在这偌大的深宫里,唯有这个时候,他才是快乐的。
也唯有这个时候,他才能获得一丝解脱、一丝自在。
这偌大的深宫啊,犹如一座巨大的坟墓。
他明明厌弃,却不得不坚守。
明明想冲破宫墙,却不得不以坟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