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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人家教授的课业都搞不清楚,国子监自然也不太好意思对书院的管理指手画脚。众人推三阻四,你推给我我推给你的,都不想接这个烫手山芋。
万一自己哪做的不到位,被人家看出来其实对书院教授的知识一窍不通,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
况且他们也被族中长辈叮嘱过,这杜仲胶书院看起来好像不起眼,但里面的水可深了去,各方势力掺杂,连最不好惹的那位据说都牵扯了进去,这趟浑水他们还是不蹚为好。
前些日子提起此事时,国子监和礼部的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站出来表示,书院既是为杜仲胶厂设立的,教学的内容也不同于寻常五经六艺,让他们来管自然不太合适,还是工部的各位大人能者多劳得好。
工部众人一听,这说的叫什么话?你们不想掺和这趟浑水,难道他们工部的人的头就格外铁吗?也都纷纷推辞——
哎呀各位大人说得这叫什么话,一直以来教导诸生的职责不都是国子监的各位大人掌管吗?
虽然新设的书院在课业上与寻常不同,但我们工部的人哪懂什么办学治学呀!
还是各位大人学识渊博,想来一个小小的书院怎么可能难倒各位大人呢?
说起这件事,周郎周子义也是愁得要命,他父亲可是国子祭酒,整件事里最倒霉的一个。
那日下朝回家,他可怜的老父亲坐在书房里叹了整整三个时辰的气。中午的时候就连饭桌上最爱吃的红烧肉都没动几口。
想当初就连生病被郎中再三叮嘱不可碰油腻之物,都没拦着他老父背着他到酒楼吃红烧肉解馋。现在却连红烧肉都失去了吸引力,由此可见祭酒大人确实忧愁到了一种地步。
“要我说啊,子义你也不至于这么担心,别看那书院现在热闹,据说里面连博士和学正都是木匠担任的。”同伴撇了撇嘴道:“谁知道能开到什么时候。”
其他人也点点头附和道:“那书院的课业确实奇怪,尽是些听都没听过的内容。”
第109章
京城中这几日是如何议论纷纷,谢虞琛从乌菏寄给他的信件中也大致了解了不少。
如果按谢虞琛最开始的态度,这些消息他听一耳朵也就算过去了,并不会多放在心上。但事情既然已经发展到了如今的地步,书院也稳稳当当地立在了近畿的土地上,许多事情就不是谢虞琛自己不乐意就能抛到一边不管的。
不过虽然不太想管京城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事,但收到乌菏来信的时候,谢虞琛还是很开心的。按照原本和乌菏在信中的约定,前几日他就应当开始为启程到京城做准备了。
但直到今天还没有动身,第一个原因是他给学生准备的“上旬卷”还有一点需要修改的地方,因此耽误了两天。
而第二个原因就是,谢虞琛病了。
也许是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雨,再加上谢虞琛素来衣服穿得比寻常人单薄一些,淋了雨之后又一吹冷风,会染上风寒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当然,虽然谢虞琛不听周围人劝,坚持不穿厚衣服是他染上风寒的主要原因,但这场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暴雨,也并不是全然无辜清白的。
北方的州县早已入秋,下雨其实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有时候甚至连绵数日不绝,连着七八天见不到太阳都是常事。但把谢虞琛浇病的这场雨来的又急又猛,让人应对不及。
上午的时候日头还很好。不管是学生还是教工们,都商量着中午休息的时候把被褥、书本什么的拿出来好好地晒晒太阳。
没想到连一个时辰都没过,天气就突然转阴,接着便是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因为谢虞琛上午没事,早早地把自己房间里的书卷搬到了前院的空地上。因此当众人还躲在屋檐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谢虞琛也是最先提着衣摆往雨里冲的那批人。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跑去来手忙脚乱地把他往屋里劝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没等到第二天,谢虞琛身上的温度就高了起来,连带着四肢百骸都提不起劲。
偌大的一个书院,自然是少不了有郎中的。只不过这种风寒不管在什么时代,即使好不容易退烧之后,也少不了在床榻上结结实实地躺个六七日才能恢复健康。
哪怕是风寒痊愈,众人也不敢放任一个刚恢复健康的病人在秋雨连绵的日子赶路。
更别提他这场病来势凶猛,即使每日好几剂的汤药下去,仍是不怎么见好,进京的行程自然是往后拖了又拖。
谢虞琛自己的心态倒是很平和,谨遵医嘱,该喝药喝药,该忌口几口,让他多休息,他就整日躺在床榻上,连书都不怎么看。
没有那种“即使生病了也非要为工作忧思、躺在床榻上还不忘拿几本公文躺着看”的坏毛病。堪称最让郎中省心的病人前三。
真正着急上火的是书院守在谢虞琛屋外的那群人,以至于郎中每日进出谢虞琛的房门时,十几道灼人的视线一刻不转地落在他身上。
虽然没说什么,但众人蕴含着担心、紧张、幽怨、怀疑等多种复杂情绪的目光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郎中的心理压力一天大过一天,每天吃饭睡觉都在祈祷谢虞琛早日痊愈,自己也不用被众人如芒在背的目光包围着。
谢虞琛生病的消息并没有传到前院学堂的学生那里,再加上谢虞琛平日里和学生们的交道打得不多。
众人对这位传闻中的书院创办人最深的印象除了开学典礼那日简短但振奋人心的讲演外,就只剩每月上旬、中旬、下旬,十日一次雷打不动的小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