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然犹疑了下,忽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或者说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只是觉得跟宝林在一起,让她有种踏实感。
他虽然木讷,可却是很好的倾听者。
且做事踏实,一点都不像一般年轻人那样浮躁,与他在一起总是特别放松。
一些小秘密也能跟他分享,而他绝不会外传。
就像初次见面的那个苹果,他从来未告诉过任何人这事。
于是不知不觉中,她就喜欢跟他在一起了,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她在说,他在听,但他们似乎都很享受这样的相处模式。
她不知自己是何时对宝林有了男女之情。
或许是他在山林那豪气冲天敢于赤手空拳搏虎的勇气;又或许是在别人欺负自己时一改温和作风,冒着被人诟病的风险站在自己前头,保护着自己。
直到他去了战场,她猛然惊醒她已习惯这个少年无声无息的呵护,以至于突然离开是让她那样的难过。
于是她觉得她喜欢上了这个人,于是等着他回来。
当她看到他虚弱地躺在那里那一刻,她终于也忍不住思念的眼泪,若不是他的娘亲在场,她觉得自己那一日很可能会扑进他怀里。
到了这时,她又生出几丝后悔。
如果那****真这样做了,那么他现在会不会多生出一丝勇气与自己一起来对抗这封建礼教的压迫?
世界之大,她可以与他去任何地方,过上男耕女织的平静生活……
杨晓然的眼前又模糊了,一滴眼泪顺着眼角静静流下。
裴氏喝着酒,摇着头,声音淡淡地道:“孩子,你知道母亲并非你父亲的原配么?”
“嗯?”
悲伤懊悔中的杨晓然抬起头,怔怔地望着裴氏。
裴氏的声音平平淡淡地,好似在说着与己无关的事一般。
“你阿爷是在投奔瓦岗后才与你外公相识,后来在一次战役中,你外公与大舅被包围,是你阿爷拼死杀入敌军将二人救出。为了感谢你阿爷的救命之恩,故而将我许配于他。”
裴氏的目光变得深邃,“而你阿爷在此曾有一个妻子,姓孙,是自小定下的亲事。只是那女子也是命运多桀,没过上几天好日子。在你大兄之前其实你还有个哥哥,只是生下来没多久便死了。”
杨晓然瞪大眼睛,一时都忘了难过了。
娘……是继室?!!
裴氏说着淡淡一笑,“我那老姐姐也是个苦命得,生孩子时伤了身子,好不容易把孩子生了下来,不足月就去了,没多久便也消香玉陨了……”
顿了下又道:“那孩子叫程怀默……”
杨晓然身子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望向裴氏。
裴氏轻轻地理了下自己秀发,别到耳后,颇为云淡风轻地道:“我本是大家族出生的千金,要我嫁个鳏夫自是不愿,且你阿爷那脾气你也晓得,就是个狗脾气,年轻那会儿,天不怕地不怕得,是个标准的鲁汉子。虽以前家道未中落时,家境也算尚可。可与我家一笔却什么也不是了……”
“这样一个人,我又是芸芸未嫁之女哪里肯嫁这莽汉?可想起父兄的命都是他救得,哪怕那时心里也有一个公子,可为了报恩,娘还是嫁给了他。”
“后来呢?那大兄为什么……”
裴氏轻笑了下,“等嫁过去了,就知道你阿爷的好了。别看他外表粗狂实际是个心细的人,总觉得他一鳏夫配我是委屈了,所以处处体贴。战场上弄了什么好东西都给我……”
裴氏说着脸上露出了笑容,杨晓然看得出,那是一种极为幸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