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锦笑而不语,转身去了细库。
裴记有两个库房,细库是专放贵重药材的地方。以前空了大半,现在几乎满了。
本草十六纲,药方一万余。裴锦这会儿要制的药,本草上并无记录,却也有百余年的历史。在后世,这种处方药的配料可以查到,可眼下是在大熙,这方子还没有出世。
无人知晓,那便是秘方。
既然“秘”,就不能有第二个人在场。
裴锦关好门开始取药材,牛黄、朱砂、冰片、麝香、犀角……十余种材料挨样称好,用不同的器具分别碾碎。
犀角要锉,朱砂和雄黄用水飞法将毒性分离,珍珠用豆腐煮后再水飞研磨……
所有药材全部碾碎,再过筛混合。接下来炼蜜,做丸块,搓丸,最后包上金衣密封。
忙完这些,裴锦稍微歇了一会儿,她把做好的丸药放进柜中上锁,这才从细库出来。
铺子已经打烊,庞盏还没回来,老林正在搓山楂丸和黑芝麻丸。
还好,这人情绪终于稳定了。
刚觉得老林正常,他就开始碎碎念,“庞盏要走,我立马帮他收拾行李,反正我也留不住;他要是不走,我也没啥损失。”接着,他每搓一个丸子就念一声,“走,不走,走……”
呦,还在这儿患得患失呢!
庞盏是第二天早晨回铺子的,少爷情绪有些低落,看上去没什么精神。他回住处洗了把脸,又换了身衣服,然后跟从前一样摇着扇子去坐堂。
他说,跟哥哥长谈之后还是决定留下。庞家想要顶尖医者受人景仰,又想要精明的头脑振兴家业,他没本事兼顾。
那么这件事就由两个人完成吧。经营之道,庞觥更为适合,而庞盏只需在医术上努力就好。
兄弟俩既然说开了,庞觥也不久留,即刻返程,裴锦等人长亭相送。庞觥带着二十块黑金、二十块白月光出发,那是庞盏送给家人的礼物。
药铺这边暂时安稳,皂物却出了问题。
秦桑开始独当一面的时候,裴锦请了几个妹子给徒弟打下手。这几人做得好好的,突然一起请辞。
理由都很生硬:有说父母生病的,有说自己生病的,有说要离开京都远行的,还有说做皂迷糊恶心的。
最后那个叫阿桃的胆子比较大,“东家,缘由我就不说了,反正也是编的。”
一下子走好几个,裴锦自然知道什么原因。
皂物横空出世,惹人眼红,这不就来挖人了?
她并不挽留,说道:“你们来的时候,文书上白纸黑字写得明白,若不想在裴记做工,需提前一个月知会。诸位不讲信用,也不讲情面,想必有了更好的去处。”
几个人互相递了递眼神,没承认也没否认,都表示——这个月已经做了几天,工钱不要就是了。
裴锦不在她们身上浪费时间,想做工的遍地都是,这一批走了,还有更好的。
次日,阿桃她们出现在孟青蓝的铺子里。
孟青蓝高高在上睨着她们,“裴锦卖的皂,都是你们做的?”
阿桃道:“回夫人,阿桃和姐妹们各司其职,只需把配料交给我们,就能做出铺子里卖的皂。”
孟青蓝很是满意,“既然如此,就做几块皂来瞧瞧,需要用什么尽管说。”
这几人也不客气,这个说需要药碾,那个说要容器,还有一个想要小铡刀。
孟青蓝叫人备齐,又道:“需要哪些药材都列到单子上,自会有人置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