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连重行养病的偏僻小楼都听到动静,哭声闹声简直像一出好戏,天光将将亮才以甲兵脚步声作结。
第二日整个府邸都知道,盎春竟然与遥徽置气,拒不认错还把他锁在门外。
遥徽即使再宠爱再娇纵,也不会任由她在性命上作威作福。
然后下了严令,调来留在府中的一队龙族王军,耀目的金甲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没有他的手书谁也不能进。
盎春就此失宠,遥徽把她圈在院子里,让她在里面的一年时间好好反省。
至于那个小丫头,被补偿了极优厚的钱财,拨了一个专门看顾的医师,遣她回家好好休养了。
重行觉得盎春在作死,更觉得那个小丫头无辜,而遥徽的补偿还算及时,但惩罚太轻了。
盎春被软禁后,遥徽时有徽府邸休息,若军务繁忙,则独自在院中,夙兴夜寐,这般幸苦也算神官常态。
有时候进展顺利,也不必夜夜孜孜不倦,他就会去潋冬的院子,由潋冬陪侍,于他而言的那些漫漫长夜。
潋冬看起来很安静,不怎么爱说话,可是那日重行见过她的眼神,对于遥徽的爱意不比盎春少,身为女子的嫉妒心自然也是。
她常年似冰霜一样的壳子下面,磋磨侍女细碎功夫不必盎春少。
也难怪她们能做一对姐妹花。
重行这时候已经好了许多,虽然医官的药,她都是喝下一些,吐出来一些,尽量拖延着缠绵病榻的日子,也算符合娇柔的人设。
可是她自小修习武艺和术法,加上身为凤凰王族的体质不弱,再如何拖延也痊愈得很快,医官的医术高超,很快就看出来,自然长望也就知道。
最近一次,长望受遥徽的嘱托来看望她时,顺势提起了前往玄山的事情,待重行痊愈后一个月,他会亲自陪同重行前去。
重行表面上温婉一笑,万分感激地道谢,心中又开始七上八下,她必须继续想办法,至少要再撑过两个月。
她人在遥徽府中,吃穿上已经不愁,生病拖延已经不能够,医官自来了之后就住在她院子里,每日都仔细照顾,甚至饮食上还帮她进行调理,重行的身子竟然比现世还好。
重行被人照顾得妥帖,慢慢开始多思起来,她自己的身子好了许多,可是她的平儿还在痛苦中煎熬。
玉骨花她甚至还没有摸到。
心绪难平,自然就难以入睡,重行闲来无事,披上披风后,随手拣了根白玉簪子挽了个发髻,乘着月色出了小楼。
来了沉波许久,重行套着白兰娇羞柔弱的壳子,不常在白日出来走动,也是为避着盎春和潋冬姊妹俩的麻烦。
以至于她能看见的,永远只有小楼上,凭栏远眺的风景和两层小楼前的梨花。
可现在梨花已经要落了,伸进窗台的枝桠,也跟着落了满地的白雪。重行关在屋内无聊,心里不忍花瓣们就此腐烂,于是收了起来,埋到树下。
成天的日子难以打发,重行按着自己在欢欲阁的习惯配了香,也正合了她的名字,清雅幽微之余,末尾还有一丝撩起情欲的勾人。
今夜晚出来行走,重行才发觉这院子这样有趣。
由着兴致走了很远,重行无趣坐在一片密密的荷叶边,现在四下无人,她可以暂时不做白兰。
“好香啊,这是谁在那里?”
荷叶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重行急忙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