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抬头,看了一眼容盈的背影,缓缓垂下眉眼,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过,照样冰冰凉凉的跟在容盈身后。他是死士,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身份。
护城河边,容盈停下马车,容哲修先行回府。
五月瞧了一眼,缓步相随。
颀长的身躯,伫立河岸边。瞧一眼无限风情的河堤杨柳,满目摇曳多姿,像极了美人腰。负手而立,他定定的站在那里,阳光透过摇曳柳枝落在他身上,若镀了一层金色。
深吸一口气,五月垂眸靠近,“殿下?”
“我选择相信你。”容盈开口,语速平缓,“我知道你曾经动过心思,那是在我废你武功之前。但是现在,我不信你还有这份心。”
五月长长吐出一口气,如释重负般轻扯唇角,“殿下不管看什么,总能看得这般透彻。六年前也许我动过心思,但你废了我武功之后,我便已经死了。死人,是不需要争夺任何东西的。”
“后悔吗?”容盈问。
五月摇头,“无悔。”
“你该知道,如果你想走,恭亲王府留不住你,就连父皇那里,也不可能有异议。”容盈道。
“我不想走。”五月的话语中带着少许疼痛,他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左手的伤痕,“我不争不抢,并不代表我什么都不在乎。”他抬头望着容盈,“恭亲王府的存在,比我的命更有价值。我希望有朝一日,君临天下的人是你。”
容盈深吸一口气,“为时过早,但我会尽力。”俄而他勾唇笑得邪肆,“你就不怕,事成之后我会杀你灭口吗?毕竟你跟在我身边太久,知道太多东西。”
“卑职时刻等着这一天。”五月不是说说而已,他说得很认真。
其实,他真的在等那一天。
等着真相大白的那一日,也许他真的可以功成身退。那样也好,总好过每日都想着念着等着。等待,是最煎熬的惩罚。
容盈拍了拍他的肩膀,回身朝着马车走去。
五月定定的看一眼碧波荡漾的河面:我也有我想在乎的,只是悄悄的。
容哲修回了恭亲王府,白复自然是第一个前来迎接,以示亲昵。
“殿下呢?”白复问。
自从那一夜之后,容盈便始终不见人影,好像消失了一样。即便回到恭亲王府,也都是行色匆匆,她始终未能再见一面。
“我爹半道上有事。”容哲修进门,“娘,你给我做松子糖吧,爹说他以前教过你,你做得可好吃了。”
白复面色一紧,“松子糖?好。”
容哲修附耳道,“娘,苏姨娘最近没有欺负你吧?”
“她哪敢?我是正妃。”白复笑了笑,牵起容哲修的手,“累了吧,娘带你回去歇一歇。中午给你准备了很多你喜欢的菜式,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容哲修乖顺的笑着,“娘真好!”
正午的膳食确实丰盛,都是容哲修喜欢吃的菜式。更难得的是,容盈也回来了。
“多吃点!”白复含笑给容哲修夹菜。
“多谢娘!”容哲修朝着容盈一笑,左眼皮突然眨了一下。白复未能注意,自然没瞧见。
容盈眸色微沉,心道:这小子怕是又要使坏了。
果不其然,容哲修骤然捂着肚子叫唤起来,“疼——娘,肚子好疼!”干脆连碗筷都砸碎在地,直接滚到了地上。
明恒慌了神,“世子?你怎么了?”
容盈已经抢先一步,快速抱起了儿子就往外头冲,“快去请大夫。”
音落,明恒撒腿就跑。
白复愣了,眼见着容盈走远,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追去。
“臭小子!”容盈低语,抱紧了怀着的儿子,“闹什么?”
“爹,我不闹腾,娘岂非没戏看?不得让你抢尽了风头?”容哲修捂着肚子,哭丧着脸叫“哎呦”、“疼”。
容盈脸黑如墨,“胡闹!”
“爹,我想娘。”容哲修硬是挤出两滴泪。
“憋着!”容盈低斥,“要装就给我装像点,别给我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