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惨叫真的太惨了。
我还没产生“恐惧”这个想法,身体就像被瞬间抽走力气似的,两腿一软摔出了树洞。
落叶的缓冲让我没有受伤,但当我下意识的抬起头之后,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还不如直接摔晕过去。
我首先看到一部黑色的相机,它在我眼前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被一只手死死的抓着,而且只有那一只手。
顺着洒落的血迹向远处看。
那个被我用书砸过的年轻人,从灌木后面探出小半个身子,脑袋歪成诡异的角度死盯着我,大张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而他剩下的身子,散落在周围或高或低的树枝上,藕断丝连的内脏挂了一路,像一张被泼了污血的巨大蛛网,又或是一根长着怪异果实的红色树藤。
“救……我……”
我好像听到了那个年轻人的声音,接着我的胃开始痉挛,可我的脖子又像被掐住似的一阵阵发紧,连口唾沫都吐不出来!
但可能是最近遭遇的刺激太多,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我的大脑依然还在运转——
从我听见喊声到追出来,中间不过才一两秒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一个成年男性彻底撕碎,这种速度和力量就只有……
“咕咕——”
一阵低沉、且带有明显震动的怪响,我动作僵硬的转过头,就看到那只长着白色鳞片的东西,从灌木后面缓缓的绕了出来。
它比我上次看到的矮了不少,因为它的八只细足,全都深深地插进了落叶之下。
那三个花苞似的脑袋全部张开,像雷达似的缓缓转动着,同时内壁无数的细小尖牙微微颤动,发出一阵低沉的、像是鼓点的“咕咕”声。
它的白色鳞片上沾着溅落的血迹,又在重力的作用下蜿蜒流淌,像是某种意味不明的神秘符文。
“果然是这样……”
我在心里默默想道,但却没有任何兴奋,因为这个成功来的太早了,我还没想好下一步要怎么办。
就在这时,索菲娅从树洞里走了出来。
她好像完全没看到那片残尸,神色兴奋的看着那只东西,然后将双手重新握成空腔,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了起来。
悠长沉闷的声音响起,那东西像是得到了某种指令,轻轻颤动着、将花苞似的脑袋合了起来。
“你果然能控制它。”
我努力从发紧的嗓子里挤出声音,同时神色也复杂起来。
眼前这一幕验证了我的猜想——上次入梦的时候,索菲娅在跟我们下去之前,就已经掌握了大量的信息,她是带有某种特殊目的下去的。
“陈博士,不必害怕。”
索菲娅向我笑了一下,接着大步走过去,伸手在它中间的头上摸了摸:“我们是好人,它不会伤害我们的。”
我没想到他们会相处的如此融洽,愣了半秒才想起正事:“它是什么?”
“天使。”
索菲娅看着那个东西,那种兴奋、专注的眼神,就像居里夫人第一次发现了镭:“这一位的工作,是防止罪人玷污神明的圣殿——所以我给它取名叫加百列。”
听到“天使”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但听到后面又反应过来——这是索菲娅自己的主观理解,实际的情况可能天差地别。
就像郑和万里迢迢带回来麒麟,在非洲当地叫长颈鹿一样。
我对宗教了解不深,所以不清楚这个名字有什么含义,不过我注意到了索菲娅的用词:“你说‘这一位’……它们一共有几位?”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