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一平马上警觉起来。他看了看陈彬,问道:“隔壁的卧室有人吗?”
“没有。”
魏一平快步走了进去,陈彬紧随其后。高奇把房门拉开了一条小缝,小心翼翼地把耳朵贴在门边,侧耳听着另一边的情况。
那间半掩着的卧室里,依稀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保密局真是新风新气象,命令也能转租外包了。”
早间查房,方黎和姚兰一前一后地穿梭在病房中间。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伙子正虚弱地躺在床上,方黎摸了摸他的额头,对旁边陪床的家属说:“烧退下来了,不过也不能贪凉,两床被子继续捂着,再发发汗。好得快点儿,后天就能出院。”
家属边点头边道谢。方黎没接茬儿,又走到下一张病床前,对床上的一个中年男子说:“怎么样?还疼吗?”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说:“疼倒是不疼了,就是痒得厉害。”
“痒就对了,那是伤口在长肉。不许抓啊,敢抓一下,姚护士长会用胶布把你的手缠在床上。”
一屋子的人都被方黎的话逗笑了。姚兰也在他身后莞尔一笑,抱着病例夹跟着方黎走出了病房。
“我就佩服你这一点。”楼道里,姚兰边走边说,“不管多累多困,到了病房里还是那么精神。我要是病人,看见你心里也有底。”
“你不也一样,也是大半夜赶过来——昨天夜里给你打电话,把他也吵醒了吧?”
“他啊?我出门的时候,他刚刚进家。”
“那么晚?干什么去了?”
“聊大天,喝大酒,还能干什么。”
方黎欲言又止地说道:“你们这两口子……”
姚兰转头看了看他,问:“怎么?”
“你晚上老这么值夜班,他也没意见。他那个差使也少不了排班熬夜,你也没意见。”
“你今天怎么对李春秋这么感兴趣?”
“我得学学两口子之间怎么处啊,婚姻之道,你有经验。”
“你准备结婚了?”姚兰的口气有点儿不自然。
“未雨绸缪嘛,总会有那么一天,对吧。”方黎说完,朝姚兰瞟了一眼。姚兰的脸上却仿佛有一层愁容。
中午,李春秋没吃午饭就离开了单位。出公安局大门,他直接拦了一辆出租车,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神秘的眼睛正盯着他。
在距离野草书店五六百米的一家商店门前,他下了车。他一路逛过去,看起来很随意地进了野草书店。书柜的第一排果然放着一本《静静的顿河》。他把书抽出来,随便翻了几页,便反扣在书柜上。之后,他又走到别的书架,翻看了几本书,似乎兴趣都不大。最后,他若无其事地走出书店大门。这一切都被身后的那双眼睛,真真切切地看在眼里。
继续往前是一条渐渐繁华起来的商业步行街,李春秋依旧走走停停地逛着,身后的人也一直不远不近地跟着。没走出多远,李春秋就已经知道了这个人的大概形象——一个男人,戴着大檐礼帽,因为故意把帽子压低,所以看不清他的长相。
再往前,到了一处岔路口,李春秋趁其不备,突然拐了个弯。戴礼帽的男人也赶紧跟着拐弯,可是小路上根本没有李春秋的身影。男人下意识地四下张望起来,可是李春秋就这样在他眼前消失了。男人有点儿着急,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他把帽檐抬高,又回到刚才的街道上,叉着腰东张西望。
其实,李春秋就在咫尺之内——拐弯后的第一家店里,门柱阴影中的柜台旁,他正在那儿把玩一个鼻烟壶。虽然没朝门外张望,但李春秋已经透过橱窗,看清了跟踪自己的人——居然是方黎。
从出公安局大门,李春秋就已经知道后面有个尾巴。因为自信可以甩掉,所以他并未改变自己的行动计划。只是他完全没想到会是方黎。
桌上摆着堆积如山的病例本,姚兰看得几乎没时间抬头。护士小孙却没心思工作,手里端着面小镜子,仔细地涂着口红。
“把自己打扮得那么漂亮,给谁看呀?”姚兰不经意地打趣道。
“当然是我喜欢的人呀。”
“是谁呀?”姚兰有一搭无一搭地问着,小孙却没接这个话茬儿。姚兰见状,放下手里的东西,抬头看着小孙,说道:“花骨朵儿一样的姑娘,这么大了都没对象,是有点儿怪。你妈也不着急?”
“比看见蜂窝的熊瞎子都急。”小孙说着,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天天给我安排相亲对象,她带我见的那些男的,我一个都不喜欢。”
“你想找一个什么样的?”
“和咱们差不多就行,医生呗,爱干净、细心,还会照顾人。”
“还有吗?”
“个子得高点儿,眼睛不能太小,手最重要,不能粗,我就喜欢有一双又绵又软的手的男人。”
姚兰看着小孙一脸花痴的样子,说:“我怎么越听越像方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