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血了?”孙大夫一边整理衣袍,一边说道:“家师有云:吐血者,或大虚损,或饮酒过量,或强食过饱,或饮啖辛热,或忧思怨怒,凡此种种,皆可呕血啊!”
“她这之前,伤心了,嗯,准确地说,是失望了,啊不,是绝望了。”
“什么事情,让一个年轻的妇人绝望以至呕血呢?”孙大夫好奇地抬眼望向冷羿。这一瞧,顿时大吃一惊,道:“你,你是通判大老爷?”
冷羿领导抗洪,又主持发放救济,全城可以说没有人不认识他的。
冷羿点头道:“是我!”
孙大夫赶紧长揖一礼,道:“通判大人大驾光临,鄙馆蓬荜生辉。小人姓孙,名凡,卓越不凡的凡,当然了,小人的医术,却不敢担当这卓越不凡之词……”
“麻烦大夫先给我家娘子救治,行吗?”冷羿打断了他的话,“我娘子病得很厉害。”
“是是!”孙大夫又连连作揖,顾不得衣袍还没有整理好,在小床边的凳子上坐下,又觉得不妥,通判大老爷站着,自己反而坐着,成何体统?忙又赶紧站了起来,谦让道:“大老爷请坐!”
“你坐吧,先诊病要紧!”
“是是!”孙大夫很是紧张,赶紧又坐下,观瞧卓巧娘的脸色,但是房间里昏暗看不清楚,忙又叫旁边伙计拿灯笼来,照亮了,仔细观瞧,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惶恐道:“有些不妙啊!”
“怎么了?”冷羿急声道。
孙大夫不答,站起身,对草穗道:“请姑娘把夫人的嘴张开,小人看看夫人的舌象。”
草穗忙要掰开卓巧娘的嘴,可是卓巧娘紧紧闭着,痛苦地呻吟着,在床上翻滚,不停地咳嗽。冷羿赶紧按住她,草穗好不容易才把她的嘴掰开了一点。孙大夫歪着脑袋瞧了一会,脸色更是严峻。又拿起卓巧娘的手腕诊脉,更是惊得手指都在发抖。
冷羿的心一下子沉到了底。急声问道:“怎么样?大夫?要紧吗?”
孙大夫摸着稀疏的几根胡须,一脸惶恐,歉然道:“尊夫人这病,怕是不好啊!”
“怎么个不好?”
“家师曾有云:凡见血,身热脉大者难治,若喘咳急而上气逆,脉见弦紧细数,有热不得卧者死!——尊夫人就是这样啊!”
冷羿急了:“那你能不能治?”
孙大夫摇头苦笑,道:“要是家师来,或许还行……”
“你家师。啊不,你师父呢?他在哪里?”
“家师年岁已高,夜里不在药铺应诊了,在家里静养呢。如果需要,可以去叫来。”
“那好,赶紧去请吧!在哪里?”
“东城呢,有些远,得坐车去。不过不巧,我们药铺驴车的车把式家里偏巧有事,告假回家去了。”
“那坐我的车去!我们直接上门去找他治病。不用叫了,来去麻烦。上门求医去!”
“那快走吧!”
孙大夫出门,看了一眼那马车,道:“马车太小,车棚里坐不下我们几个的,外面下雨,我去拿一件蓑衣。我坐在车辕上。”
伙计忙着进屋,给他拿了一件蓑衣出来,孙大夫穿了。还戴了一个斗笠,跳上车辕,冷羿抱着卓巧娘上了马车,草穗也跟上。马车在孙大夫的指引下,往东城而去。
冷羿一叠声的叫快,马夫打马扬鞭。
马车奔驰,快如旋风,可是,速度太快。而下雨中青石板路又太滑了,就听见当啷一连串声响,整个马车往前冲倒,冷羿眼疾手快,一手抱紧卓巧娘。一手抓住车棚,这才没有摔出去。草穗却猝不及防,被惯性抛了出去,显示摔在马背上,然后弹落在了青石板的街上。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整个车都往前倾倒。冷羿抱着卓巧娘跳下车,看见草穗坐在青石板上,慢慢往起爬。而孙大夫和车把式也都被颠了下来,摔倒在青石板路上,此刻,孙大夫正坐在地上,抱着脚哎哟叫着。
冷羿忙问道:“你们怎么了?伤到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