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月娇低眉顺眼地跟在萧家外院的一个婆子身后,和金姨妈一起一路畅通无阻,顺利来到萧家内院。
萧泰及和关芸莲也才回来不久,正在龙香叶床前哭诉。
龙香叶听完关芸莲的哭诉,大吃一惊,从床上翻身坐起来,连声问道:“真的下了大狱?”
“是大理寺。”萧泰及轻声纠正龙香叶的说法。
关芸莲拭了拭泪,“我爹做官,一向官声严谨,爱民如子,怎么会做错事?一定是他们抓错人了。求娘去跟大伯哥说一说,把我爹救出来吧。”说着,跪在床前给龙香叶磕了好几个头。
龙香叶看见关芸莲楚楚可怜的样子,也甚是心疼她,忙道:“快起来吧。这件事,我一个妇道人家,其实什么都不懂。但是我知道亲家是个好人,一定是他们抓错了。”说着说着,龙香叶忍不住想起了当年萧祥生的冤案,悲从中来,对萧泰及哑着嗓子吩咐道:“去叫你大哥进来,我有话要对他说。”
萧泰及忙站起来,扶着龙香叶躺在床上坐好,轻声道:“娘放心,我这就去叫大哥进来。”然后又嘱咐关芸莲,好好伺候娘亲。
关芸莲知道是为了她家的事,心头一喜,忙不迭地点头,顺势坐到龙香叶床边,问道:“娘,我在家的时候,跟家里的一户远房亲戚学过推拿,要不要我帮娘揉一揉,兴许会舒畅一些。”
龙香叶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你有心了。”
关芸莲便轻轻在龙香叶腿部关节上揉按起来。她的力度恰到好处,也是在家里苦练过的,推拿得龙香叶很是舒服。
龙香叶缓过神来,微笑着道:“我知道你孝顺。你是好孩子,泰哥儿也是好孩子。你们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抱一抱,我必不会亏待你的。”
关芸莲来为娘家的事担心不已,又担心自己的爹入了狱,定了罪,婆母就不再疼惜自己了,没想到龙香叶完全不在意一样,反而对她疼爱有加,一时感动得恨不得把龙香叶当亲妈待。要说先前的作态还带了一丝敷衍。眼下的用心却是带了十分的诚意。
陈月娇和金姨妈一前一后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关芸莲跪在床前面的脚踏板上,给龙香叶揉按着腿上的穴道。
居然又见到这个婆母了。
陈月娇心情极为复杂,低着头缩在金姨妈身后,收回了投向龙香叶的视线。
龙香叶抬头看见一个婆子领着两个人进来了。不悦地呵斥道:“越来越没规矩了。我的屋子是你能随便进来的吗?”
那婆子忙陪着笑脸道:“回老夫人的话,这是二少奶奶娘家的亲戚,她们说二少奶奶娘家有事,特意来报信的。”
陈月娇深知龙香叶在外人面前是最乐善好施,怜老惜贫的,而且喜欢别人在她面前作小伏低,越是身段放得低。龙香叶就越是态度和善,忙拽着金姨妈的衣襟,在月洞门边上就跪了下来。
关芸莲回头,看见是金姨妈和陈月娇。忙对龙香叶解释道:“这是我娘家姨妈和表妹。”说着又问她们:“姨妈、表妹,你们怎么来了?”
金姨妈呜咽着哭起来,哽咽着道:“莲儿啊,你家被抄了。我们被赶出来了,如今无处可去。还望老夫人和莲儿你们发发慈悲,给我们个容身之地吧。”说着连连磕头。
陈月娇也在金姨妈身上细声细气地道:“我们会做活儿,求老夫人让我们在府上做个下人,自做自吃都是行的。只望有个容身之地。”
龙香叶看见这母女俩,忍不住就想起了当年他们萧家落难的时候,跟着落下几滴泪,对旁边伺候的丫鬟婆子道:“还不快把她们扶起来?都是你们二少奶奶的亲戚,怎么能让她们跪在地上呢?”
说着又对金姨妈和陈月娇道:“大家是亲戚,说这些话太见外了。我们萧家虽然不是大富之家,添两双筷子还是添得起的。——你们就暂且安心在这里住下吧。亲家那边,我会让我的大儿出去打探消息,他是毅郡王面前的红人,一定能保亲家出来的。”
金姨妈一听有戏,更加连声奉承龙香叶。
龙香叶见金姨妈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穿得戴得却寒碜了许多,也有些可怜她们,叫了自己的大丫鬟过来,吩咐道:“请姨妈和表小姐去二少奶奶院子里歇息。吃的用的,别委屈她们,省得以后让亲家笑话。”吩咐得十分尽心。
关芸莲简直感动得不得了,跪在龙香叶床边就抹起泪来。
“你这孩子,哭什么啊?你是没经过事儿,其实这事儿,真不算什么。”龙香叶半靠在床头,笑盈盈地道,头上两只绿莹莹的碧玉掩鬓迎着窗外照进来的日光一闪一闪,照的满身富贵气十足。
“大爷、二爷来了!”一个小丫鬟跳了进来通传。
龙香叶知道是萧泰及带着萧士及来了,便吩咐道:“我有话要跟老大说,你们先下去吧。”
关芸莲是弟媳妇,有萧士及出现的地方,她来应该避嫌,不过她担心娘家的事情,还是抬起头,飞快地扫了萧泰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