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那晚是苦难的,那么这只是个开始。从那天后,我不仅夜夜不得休眠,要去给紫离磨墨,白天还从只是个扫地丫头晋升为全职丫头,就是说那紫心阁里头大大小小的,只要与紫离有关的活,都归我干了。包括早晨替他端水洗漱更衣等。
别的侍女看我那小眼神,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我拉了其中一个,那这工作与之一交换,那小侍女立即笑开了花,我也乐了。因为她的活就只要修剪那花园里的花花草草,可谓是轻松至极啊,这两全其美之策也就我能想得出来。
一边横着小曲,一边老神在在的这边逛逛那边逛逛,很是奇怪这魔界居然也能种出花来。按理说当初我娘掌管了整个花界,后来发生了天魔大战,应是把花种从魔界都收回了才是。定是那魔尊魂冥对我娘贼心不死,悄悄藏起了一部分种子。此心不一定可诛,但却是龌蹉,都有了黑乌鸦了,还惦记着我娘。
就在我头头是道批判着魔尊的恶劣行径时,原先那个侍女急匆匆跑来,等到近处我发现她满面都是泪水,揪住我的衣袖一边哭一边哀求:“青莲姑娘,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快回去吧,这里我来就好。”说完一把抢过我手中的大剪子,跑进了花丛中。
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我连半句话都没说上,那小侍女已经不见了踪影。当我小跑进紫心阁内后,从那满地的碎片就知晓是发生了怎么回事。冬儿掩掩藏藏地拉了我的手,小声道:“姑娘,你快进去吧,君上发了好大的火,真是的,我让你离君上远一点的,还是被他给发现了,现下他把格了我的职,我又得从小侍女做起了。”
“青莲!你再不进来,地上的碎片就是你的下场。”隐含着怒意的威胁从屋内传来,听得我心惊肉跳的。再顾不得听冬儿苦水,连忙往内跑,进门就见一物体朝我飞来,条件反射的扬手一抓,握在手中的赫然是那我每夜都磨墨的砚台,这方砚台曾听他说底部是用极其稀有的黑玉所制,这要是砸碎了可不又把账算我头上。
只是那砚台里似乎还有墨汁在内,而脸上凉凉的,我抬手摸了一把,哭了,满手都是墨汁,可想而知我此时脸上成什么样了。世间最悲哀的莫过于我,青莲变成了一株黑莲。
苦巴巴地杵到他面前,也不说啥了,就任君处置吧。
紫离横眉怒目,那灼烈的目光几要把我洞穿,“很不想留下?想念以前的杂役房了是吧?既然如此,我立刻成全你,来人——”我上前揪住他衣袖,低声哀求:“不要。”
他低下眼睫飘了下我的手,又再回到我脸上,问:“为何不要?说出理由来。”
这次我没有任何斟酌与考虑,立即就高声道出了理由:“因为紫心阁里面的伙食要比杂役房好!”那杂役房里面吃食,估计等级太低,故而全都是一些剩饭剩菜,不像紫心阁,顿顿都是那酷似凡间的美味,吃得我不亦乐乎。
可是某人的脸色却又沉黑了大半,颇为一副咬牙切齿状:“青莲!”
“哟!”我扬声而应。
却是下一刻,只觉手上一紧,身体往前栽倒,正中他怀,鼻间眼下都满满是他的气息。我刚想开口抗议这种冷暴力,唇已经被堵住,声音被吃了去,只听到我的“呜呜”声,在静默的空间里显得特凄凉,到得后来就连我无声的抗议也被吞没,只能哀怨地瞪他,瞪他,再瞪他。。。。。。最终我还是选择闭了眼。
因为我发现要跟紫离比谁眼睛瞪得有威力,那绝对是会被秒杀的。后面的事情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眼见某人的手越来越离谱,而我的衣衫越褪越少,我忍无可忍要去推他,可他就如座山一般,纹丝不动。幸而我的嘴得到了自由,因为他的唇已经往下延伸到脖颈处。
“紫离够了!你别忘了我用紫心针诛杀黑凤,而我是圣心的女儿,我们可是彼此的杀父杀母仇人。”这不共戴天的仇,隔上一段时间拿出来温故而知新,总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不,已然进入情绪的紫离瞬间凝住,整个身体都僵硬,他抬起头来,又见暗红的深眸有怒焰在流转,别说他人,就连整个屋子都在那顷刻间凝固住,暗暗流动着萧杀的气息。
“青莲,你果然是够有魄力呢,真的不遗余力惹怒我!可知惹怒我的下场是什么吗?”
虽然此时的情况,我被他压在腿上只能仰视着他,而那双厉目也紧盯着我,腾腾杀气如暗箭向我射来,情形明显是处于弱势了,可我最擅长的就是险中求胜,否则我又怎能把那紫心针插进黑乌鸦心口呢。我挽起了一个自认为角度完美的微笑:“我很期待。”
话声一落,紫离震怒,而我的屁股也遭了殃,直接被他给甩落在地,实实在在跌了个四脚朝天,疼得我龇牙咧嘴,还没爬将起来,就听怒吼声震聋我耳:“来人,把这贱婢给拖出去。”我左右寻望,看看还有哪个贱婢也如此惹怒他,发现屋内并无他人,这才想起如今我就是那个贱婢。
很快,外头出现了人,慌慌张张不顾及我半点,当真是拎起我的一只手往外拖。心中安慰:如此甚好,至少不用受他那水生火热的折磨,上一回可是铁铮铮血的教训啊!还是后来我才发现床榻上有块疑似血迹的红斑,很是后怕。故而这次就是拼上惹怒他的风险,也得避开那酷吏的刑罚才是。
本来我还庆幸只不过是被拖出去而已,那除去丢了些面子,都无关大碍。哪知进了院子后,管事立即闻声而来,听完刚才那两名侍卫所述后,脸色顿时拉了下来,怒斥:“大胆青莲,竟敢对君上以下犯上!鞭刑二十,以儆效尤!”
我听得那最后一句时,心中一骇,鞭刑?!很快就看到管事抽出了腰间的鞭子,仔细一看,昏了的心都有了,那上面竟然一根根倒刺竖着,这被抽上一鞭子,还不得脱去一层皮?等等,刚刚他说多少?二十!
“等等!”我立即想要抗议,可是管事的鞭子却已经挥了上来,正中我手臂,呼啦啦一下把我衣袖都给撕裂开来,很快那处撕开了口子,血珠冒出来。其余人等纷纷退让到远处,整个院内就只剩我与管事两人,我怒目瞪他:“我说等等,你聋了啊。”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抽我,可是管事根本就不甩我,手上鞭子虎虎生风又朝我挥来。
这次我不傻站着了,往旁边躲开,哪知那鞭子竟像是生了眼睛似得,居然还会拐弯,又是一鞭子抽在了我背上,火燎燎的痛都像是被那倒钩的刺给刮去了皮肉。顾不得喊疼,又一鞭挥来,可我无论怎么躲都避不开,后来我算是明白了,管事手上使的就是魔鞭,不管跑哪,他只要想打,就一定能打到。
片刻之间,我已被抽了五鞭,最后那鞭直接把我给抽翻在了地上,浑身疼得没有一处是自己的了,眼冒金星,甚至进气少出气多,因为连呼吸都会痛到揪心。心想,这再几鞭下来,我估计气也断了,真可怜见的没被那黑乌鸦用幽冥火焰给烧死,居然被鞭子给抽死了,这种死法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趴在那心思翻了无数,迟迟没等到鞭子落下,不由奇怪地抬头去看,却见紫离已经站在了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服了吗?”我朝他龇了龇牙,问:“服什么?服药吗?应该是还没有。”不然也不会爬都爬不起来呀,这人就是明知故问。
“青儿!我还真没看出你有这般傲骨呢,你可知朱雀的二十鞭下去,就是连白虎都未必受得住,你是要再跟我这般胡搅蛮缠死都不松口吗?”
我眯起眼看他,并非如此可故作深沉,而是因为视线有些模糊,各处被鞭子抽中的地方,痛到已经麻木,却在侵袭我的脑神经。可我还是从他话中辨认出了关键字,于是问道:“阿泽也被打过?为什么?”它不过是头兽而已,还能犯什么错,居然要受这种刑罚?
视线所及内,高高在上的紫离似乎出离愤怒了,他的手掌抬起,立即周围涌现风暴,“青儿,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后面的话我却渐渐听不清了,只看得他嘴唇在动,最后眼皮撑不住合上,陷入黑暗之中。
昏昏沉沉里,又一次感觉温暖贴住我的脸,很自然就靠了上去,又软又舒服。不错,还是晕了后福利好,没有紫离的疾言厉色和阴阳怪气,也没有那酷吏的鞭刑,我安心地睡了过去。等到再有意识时,只觉后背清清凉凉的,像一根羽毛在掠过,有些痒却还能忍受。
耳边似有人在说话,却听不清说什么,等我凝了心神要仔细听时,又恢复了静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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