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穿着深蓝色衣裳的衙役朝芝兰堂走了过来,领头的那个衙役卢秀珍却是识得,她第一次去青山坳时,就是这个姓李的衙役头儿带着手下在崔老实家闹腾了一阵,还拿
了刀子要去戳崔大郎的尸首。
只不过,今日他肯定不是来找麻烦的,卢秀珍心中知道得很是清楚,该是旷知府打发他过来买花草的。
“李都头。”
唐家几个家仆奔着出去,跑到了李衙役的前边,伸手指着芝兰堂的大门,就如见着了亲爹一般激动:“李都头,我们家少爷被人打啦!”
“谁敢打你们家少爷?可是吃了豹子胆?”
李衙役一愣,这唐家的家仆他认识,唐季雄没少惹事生非,少不得要有人帮他去摆平,一来二去的,唐季雄身边的家仆这张脸,他也就记得了。
“嗐,李都头,这世间吃豹子胆的人多着哪。”那家仆重新将腰杆儿挺得笔直,也不着急去向唐知礼报信了,昂首阔步的带着几个衙役朝芝兰堂里冲。
“快些撒手,官爷们来了!”
几个家仆迈过门槛,朝着崔二郎一瞪眼:“你还不赶紧将我家公子放下来,就等着去坐牢便是!”
见着那几个穿着相同衣裳的衙役,崔二郎一怔,手略微松了松,可旋即又抓紧了唐季雄的领口:“我怕什么,是他先来寻衅闹事!”
“李都头!”卢秀珍从崔二郎身边擦肩而过,笑嘻嘻的望向那带着几个手下过来的李衙役:“李都头,您可来得真是巧,我还刚刚想打发人去知府衙门报信儿呢,有人在我开业第一日就
来闹场子,要砸了我门口的对联,您看这可怎么办才好?”
“谁?谁这么大的担子敢到芝兰堂来闹事哪?”李衙役眼睛一瞪,方才知府大人喊他过去,拿了二十两银子给他,让他到江州花市新开业的芝兰堂来买几盆花回来,他心知肚明,知府大人肯定是在给芝兰堂撑腰呢,否
则别家花铺开业,咋没见他去捧场哩?看起来这芝兰堂的东家与知府大人的交情匪浅啊。
没想到有些不长眼的,竟然在人家开业的第一日便来砸场子,自己不好好教训教训那人,怎么对得住知府大人的栽培?“李都头真是明理之人。”卢秀珍笑着赞了李衙役一句,朝后边一转身,伸手指向了正划手划脚在挣扎的唐季雄:“就是这位公子,我这铺面才开了张,他便带了一伙人过来
挑碴子,指着我鼻尖说我这新对联的口气太大要要紧撤下,不撤就要将那对联牌子给砸了。”
“唐公子?”李衙役瞪大了眼睛,这事情可不好办了。不用说了,肯定是这唐公子想要来给自家生意的对手来个下马威,若是旁人也就算了,自己做个和事佬,少不得让这家铺子的东家服个软——撤块对联又有啥关系,只要
唐公子舍得花钱,再去换一块也就是了。可今日遇上的,都不是好欺负的主儿。唐季雄的老爹是江州有名的富商,每年光是给府衙缴纳赋税都不知道会有多少,而这芝兰堂的东家却是个厉害角色,铺子才开张,
知府大人都要来捧场,还特地叮嘱了他,有十两银子是大司农大人托付给他,要他代着买的。这芝兰堂身后可是站着两位官老爷,还有一位是直管的知府大人,李衙役脑袋很是灵活,才愁眉苦脸耷拉了下眉头,马上就调整好自己的思维,立马站队到了卢秀珍这边
。“唐公子,你怎么能这样哪?”李衙役的脸一板,冲着唐季雄摇了摇头:“素来你一直在江州城横行霸道,每次都要你爹花银子去摆平,都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不懂理不知
进退呐?人家新铺面才开业你就赶着过来砸场子,这叫人家怎么想哪?”
唐季雄被李衙役的话惊住了,以往他闹事的时候,苦主喊了李衙役过来,李衙役都会向着他——毕竟他塞给李衙役的银子还少么?李衙役不帮他又帮谁?
可是……今日好像有些不对哇!唐家的家仆的反应跟自家主子一般无二,有人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还好有个反应快些的,悄悄朝前走了一步,从荷包里摸出了一小块银子,
不动声色的朝李衙役手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