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渊?”一直不吭声的千寻此刻脱口而出。
“苏先生可是见过萧兄了?”宋南陵转头看向她。
千寻哈哈一笑,摆了摆手,道:“他这个大弟子当得辛苦,上回见他还是月余前,他在虞州城给我们送行。没想到才一个月的功夫,他就走丢了,没准真是背锅背怕了,索性带了师弟师妹私奔去了。”
千寻嘴上打着哈哈,心里却盘算着萧宁渊的行踪。那日在燃犀阁遇上他时,他还乔装改扮了一番,想必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目的自然是为了拍卖会上的那把龙渊剑。说来也奇怪,龙渊剑在天门山上待得好好的,难不成会自己长脚去了燃犀阁?这其中必然是起了变故。但对着宋南陵,她却不能说出萧宁渊的下落,只因这事还牵扯着赵清商。龙渊剑现在就在赵清商的手中,赵清商又在高裕侯府上养伤。若是这事传了出去,连随豫也要被牵扯进来。这龙渊剑也真是够邪门的,谁搭上了谁倒霉。
“苏先生还是这般风趣。”宋南陵听她这么说,只淡淡一笑,随即叹道:“没想到为了把龙渊剑,竟赔上了这么多人。”
李随豫问道:“怎么说?”
宋南陵又是一声叹息,道:“李兄想必也有所耳闻了吧,月余前,天子派了内侍来天门山宣召韩大将军的佩剑。”
“确有耳闻。”
“虽说龙渊剑是天门道人的遗物,但天子下了旨意,江湖中人也不好违抗。因此萧兄一路护送龙渊剑,跟着那几个内侍一同进京去了。”
“难道萧兄未能抵达京城?”李随豫问道。
宋南陵看着李随豫,沉默了片刻,才道:“舅父孟庭鹤同萧兄有个约定,便是出发后每日都要放一只信鸽回去。鸽子一共回来了六只,之后便再无消息。天门派的弟子下山打听,但沿途的百姓都说不曾见过这行人。这群人出了虞州城后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
“那……这几个内侍可曾回到京里?”
宋南陵摇了摇头,道:“宋某识得几个在朝中当差的朋友,都说不曾见他们回来。”
李随豫问道:“那宋兄为何笃定萧兄就在梁州?可是寻到了什么线索?”
宋南陵依旧看着李随豫,似要从他面上看出写什么来,半晌,他才答道:“三日前,我手下的人打听到消息,说是在庐杨城外的密林里找到了萧兄的佩剑。剑被削成了两段,切口平整,想必是柄削铁如泥的利器所致。”他微微一顿,又道,“密林通往的正是梁州,而庐杨城里的一家酒楼那日也遭了洗劫,有百姓亲眼见到成群的黑衣人从那酒楼的后院出来,一路混战,向着密林的方向追逃。李兄,你坐镇梁州,想必对边邻庐杨城也很熟悉吧。你可知那座酒楼叫什么名字,它背后的东家又是谁?”
李随豫笑道:“宋兄真是高看我了,才三天前的事,我还不曾听闻那酒楼的消息。”
“无妨,宋某今日见到李兄,真可谓是遇上了及时雨。据宋某所知,那酒楼叫做神仙居,它背后的东家便是天下粮仓的会老之一裴栾义,也正是此间花间晚照的东家。”宋南陵说罢,等着李随豫答复。
千寻在旁听了宋南陵的话,心中讶异。那拍卖的地方本该是在燃犀阁,怎么就变成了神仙居?她随即便想到,那日她沿着地下通道出来,确实是到了神仙居的后院。若说有人看到黑衣人从神仙居出来,倒是符实。只是她原先还以为神仙居和燃犀阁背后是同一个东家,现在看来竟不是的。那这个姓裴的又是什么人?若是天下粮仓的会老,便同高裕侯府脱不了干系。这么说,这个宋公子今日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这事恐怕不简单。按宋南陵所说,龙渊剑是天子要的东西,若有人胆敢中途劫道,犯的便是欺君之罪,这要是被搭上了,随豫恐怕也得遭殃啊。
李随豫听罢,面色如常,道:“那神仙居确实是裴家的产业,裴会老我出门前也才见过。倒不曾听说裴家同黑道有往来,想必宋兄今日来到花间晚照,也是为了一探究竟。不知可找到了些什么?”
李随豫这么说,便是将问题丢回给了宋南陵,既摆明了毫不知情,也说明了没有包庇的意思,一切就看宋南陵是不是有站得住脚的证据了。
宋南陵叹了口气,道:“宋某愚钝,尚未看出端倪。听闻裴栾义是去了高裕侯府上议事,宋某也未能同他当面询问一二。”
李随豫爽快地答道:“原来如此,宋兄是想同裴会老见上一见。这个简单,宋兄若是不急,明日可到府上一叙。明日正是家母寿辰,几位会老也是在的。到时候宋兄来了,我来给你引荐。”
……
从花间晚照出来的时候,天色有些昏暗。
冬日里本就昼短夜长,加上还在下雪,阴沉沉的竟像是到了黄昏。
千寻一天没能吃东西,走起路来腿脚都是软的,只能靠周枫在一旁扶着。
马车停在门口,李随豫自随从手中牵过一匹马,翻身而上,伸手带上了斗篷的帽子挡雪。千寻走在他身后,听了动静要去扯他衣服,一伸手却是抓了个空。
只听李随豫淡淡道:“周枫,你照顾她。天快黑了,想出城还是等明日吧。”说着,他便拉了缰绳轻拍马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