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陆仪看来再也没有比今天更合适的了,他便是要在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候给他致命的一击,让他感受一下从云端坠落泥淖的痛苦是何等煎熬,这才足够痛快,这才算大快人心。
我的一双孩子如今正在受苦,你却在这里载歌载舞的欢庆你儿子满月,春风得意是么?
只可惜啊,如今乐极生悲,昔日你那般羞辱于我,今日便算作报应,望你以后莫要太过嚣张,目中无人!
陆仪看了眼一旁脸色青白的清嘉,心中隐隐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清嘉自然也注意到他的目光,当下眼角一跳,鼻间冷哼一声,装作不屑一顾的样子,在陆仪的刺激下,不自觉的她竟然慢慢的由心慌意乱转而平静下来。
顾琰说的果真一点都不差,陆仪此行果然是来者不善。
陆仪嘴角一勾,眼神凌厉了几分:“不仅如此,东南之战,你还扣下了大量的战后物资以及各类珍宝,”他面向在场的所有人,大声道:“众所周知,海寇常年骚扰我国东南海域,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在加上其地物产丰富,在早些年的时候便积累下了不菲的财富,若说是富可敌国也是使得。大将军你平定东南,剿灭了海寇,东南尽在你手,但你呈报给朝廷的物资清单上却是寥寥无几,莫不是你大将军中饱私囊,移作他用了?”
陈巘听了他的‘控诉’还未说话,瞬间陈巘的几位心腹就跳了出来,李达更是一拍桌子:“放你娘的狗臭屁!你在这也是口口声声的说是大将军平定了东南,那我且问你,大将军在战场上被人围攻,身受重伤,生死不明的情况下你这酸腐老儿又在哪里!?难不成我等兄弟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的时候,你在华都安享太平,结果就想出了这等阴谋诡计,想着陷我们大将军于不义!?”
李达气得脸红脖子粗,简直是怒不可遏:“那当初就应该将你拴在马背上将你拖着一起去东南,让你瞧瞧那战场上的血流成河,你才能闭上你这张臭嘴,再也不敢血口喷人,过河拆桥才是!”
正当李达还要破口大骂的时候,一边的李林制止了他。李达性子莽撞,在盛怒之下很有可能露了马脚,所以不能再让他失控下去,否则便真是稍不小心就要将大将军置于被动不利的境况了。
李林上前一步,抱拳道:“陆大人,你说我们大将军私吞物资,扣押战利品,有何证据?单凭你一面之词便说那海寇如何如何的富有,我们剿灭了他们那些战利品就该是落到了我们手里。只是海寇阴险狡猾,且不说他到底有没有这些财宝,纵然是有那在兵败城破之际,他们也岂会便宜了我们?如果您一口咬定却是我们私吞了战利,那还请给出个子丑寅卯来,我们到底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私吞了哪些战利?”
他条理清晰一时间也说的陆仪哑口无言:“……更重要的是,那些东西现在又在哪里,总不至于我们在场的所有将领都让你带人将宅子搜上一遍才能证明自己清白吧。若是这些本就是无中生有,那大人你岂不是在挑拨皇上与我们军部关系?”
这一顶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即使是陆仪也一时哑言,难怪别人都说陈巘手下卧虎藏龙,这可不就是了么,随便一个亲信站出来也是如此的口齿伶俐,能说会道。
果然,他还是小瞧了他。
的确,陈巘私自屯兵此事十拿九稳,他未有作假,但这战利品一事,他也只是大胆猜测,所以顺道提出来,其实也没有什么十足的把握,本想着顺势提出来看看陈巘的反应,试探一下他的态度。
若是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那便是罪加一等,若是没有那他也没什么损失罢了。
不想,陈巘还未表态,他手下的这些人就已经被点燃了。
其实,陆仪不知道的是早在他刚才装腔作势的时候,陈巘手下的心腹亲信们就已经怒火于心了。
他们死忠于陈巘,自然是容不得人有半点诋毁诬陷的。纵然这些都是事实,可只要陈巘不承认,那就应该是秘密,所有拉扯这件事情的都该死!
在这一刻,陆仪不知道的是,他已然是退出不得了,他的这一举动早就将这满朝武将都得罪了个瓷实。若是他此举能一下子扳倒陈巘便也罢了,若是不能以后便是满身尘埃,再也翻不得身了
退一万步来讲,纵然陈巘真的被暗算成功,那他的势力仍在,皇帝总不敢杀了他的。
是的,所有人都知道,纵然这些罪名一一落实,甚至再多几个滔天的罪名也没关系,只是那皇帝也是不敢动他一根毫毛,顶多也就是卸了他的兵权也就是了。
自然,皇帝虽然私心也是希望陈巘一死百了,但若真让他动手那也是不敢的,且不说军部那边如何交代,那让百姓又该怎么想?
只怕到时候不仅寒了将士的心肠,还将导致天下动荡。
所以,他的目的也只是让陈巘卸了兵权,消除他对皇权的威胁罢了。若真如此,他也不介意好吃好喝的将他养着,许他高官厚禄的虚衔也就罢了。
此刻,皇帝见陆仪被抨击的节节溃败,当下就出手解救:“嗳,此事还未盖棺定论,两位将军莫急,还是让陆爱卿将话说完吧,届时你们再辩驳不迟。”
皇帝此言一出,果然李达李林都不再说话,陆仪如临大赦,瞧见皇帝眼中鼓励的目光当下就有了几分信心。
“陆爱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一并说了罢。”
陆仪低头行礼:“是。”
话落,他的目光便从陈巘身上移到了清嘉身上,父女对视,没有任何的脉脉温情,反倒是种种的警惕冷对。
还好彼此之间的视线交缠仅仅只有一瞬间,陆仪便又错开,道:“此外,还有将军夫人私自出京一事。正所谓,将在外家眷不可离京,但是就在东南告捷之后没几日将军夫人便悄然离京,时日竟在战报呈给皇上之前,此后便一直都不知去向,直至今日才出现,想必也是与大将军一同回来的吧。”
陆仪舌灿莲花,道理那更是一套一套的:“虽然这事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大罪,但从古至今却从未有人如此行事过。只是不知将军夫人在战时离开华都去往东南所谓何事?偏偏又是在东南取胜,大将军拥兵自重的时候?”
清嘉被他步步紧逼,手心里渐渐的冒出一层冷汗。
陆仪的眼神好似阴毒的蝎子,不怀好意,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清嘉暗自给自己打气,不要慌,千万不能自乱阵脚。
缓缓的吐息,她看了陆仪一会儿,确定自己说话不会怯场,这才平静的直直的看着陆仪,勾唇冷笑:“陆大人,你这无凭无据,信口开河,真是满口胡言,恶意诽谤。”
陈巘突然就笑了,看向清嘉的眼神中有说不出的淡然温柔,他们果然是夫妻呢,竟是连反驳对方的也是如此的句式相似。
清嘉用眼神示意:其实我就是照着你刚才的话鹦鹉学舌罢了呀。
谁知陆仪听了倒也不慌,道:“陛下,我有人证。”
清嘉的心瞬间一紧: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