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终于开金口。
凌枢来了兴趣。
“怎么个奇怪法?”
江河:“他在东北做木材钢铁生意,往来东北与内地,畅通无阻。”
凌枢:“我之前听说过,他人脉很广,能力也强。”
江河:“奇怪就奇怪在这里。”
凌枢:“怎么说?”
江河:“东北运往上海的粮食,成宫能拿到经运代理,这是他买卖收入的很大一部分。”
言简意赅。
但凌枢听明白了。
东北是全国最大的产粮基地,但那里现在是日本人的地盘,日本人为此成立满铁来垄断东北的铁路和粮食运输。
成宫居然能从日本人手里分到一杯羹,那他的能耐,就不是一般的大了。
最起码,就连南京那些高官子弟,都未必能让日本人给这个面子。
更不必说那些卑躬屈膝奴颜媚骨的二鬼子,日本人或许会用小恩小惠笼络他们,却不会给予这样大的一份利益。
凌枢笑道:“关于这位成先生,我还听说过另外一些趣事。我朋友说,成宫早些年在上海闯『荡』时,逢人自我介绍,说起自己的姓氏,就说他是周武王之弟叔武的后代,来自最古老的成氏,也是最正宗的皇族后裔。”
江河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特殊之处,值得他笑得如此意味深长。
凌枢:“你知道人会在什么情况下,不断强调自己的出身吗?是在他想要用出身来给自己镀金的时候,既要让别人相信,说多了也让自己相信。”
江河:“你的意思,他在说谎?”
“他是不是说谎,我不清楚,就是这么一说。好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么多线索,我想回去先好好琢磨一下。”
凌枢起身,顺势把桌上一兜子苹果拎走。
见江河注视他的一举一动,凌枢嘿嘿笑两声。
“反正你现在需要静养,还是别啃苹果了,我拿回去让人做苹果果酱抹面包片上,你要是想留下,咱就给你算在医『药』费里头,明后天我再给你拎两袋来,也不多拿你的,连医『药』费和我照顾探病,拢共就十一块大洋得了。”
江河忽然道:“你若来跟我做事,一百块大洋也有。”
“那可别,您老这通被追杀,可把我给吓坏了,我就是再长十个胆子,也经不起每天这么来一回!”
凌枢忙不迭摆手,跟甩开烫手山芋似的。
他走了一半,想起什么,又回过头。
“对了,陪着你出生入死一晚上,我还不知道究竟是谁要杀你。”
“你想知道?”
江河这句话一问出来,凌枢就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不对。
“当我没问,您千万别说,我这就走,您憋住!”
“是鹿同苍。”
江河根本就不给他捂住耳朵的机会。
凌枢哀嚎一声。
“我都说了我不想知道!”
“可我已经说了。”江河笑出几分恶意,也笑得畅快。
世人都说,鹿同苍的基业,有一半是江河帮忙打下来的。
他们也说,鹿同苍跟江河情同手足,名为大哥和小弟,实际上江河却是他无法分割的左臂右膀,如果没了江河,鹿同苍的敌人立马就会趁虚而入。
但世人不知道,鹿同苍竟然要杀江河。
现在凌枢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