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伤口化脓了。
沈星心脏一缩,她惊慌失措,把裴玄素身上的伤口全部都打了开来。
只见闪烁的电光下,裴玄素身上明见化脓和已经有化脓趋势的伤口,几乎逾一半。
沈星愣了好一会儿,掉头冲出去灶房,蹬蹬蹬半旧的木质廊道,窄小的灶房和旧灶头,她搬来大陶锅和井水,刷干净赶紧生火烧水,把再宫里带出来方子磨成的药粉倒进去,烧成一锅黑褐色的消炎药水。
她烫了好几次,手指烫一个大泡,她顾不上,赶紧用水桶镇了一下锅,端进厢房里面,用煮过的布条给裴玄素反复清洗伤口,足足洗了三次,把脓血都洗得干干净净,晾干小心把伤口敷药包扎起来。
她也很累,但她毫无睡意。
沈星焦急等着。
裴玄素情况却并不好,他晕厥过后,高烧立即飚至一个令人胆战心惊的温度。
触可烫手,浑身烧得滚炙,一滴汗都没出来,擦干净的如玉白皙的脸颊脖颈,赤红一片,呼吸像火一样。
猝然他又转冷,牙关咯咯战抖,把沈星好不容易翻到的几床棉被卷在一切,依然冷得如坠冰窖。
他服药过后,病势全无好转,来回踱步等了将近两个时辰的沈星终于知道,不行的,再这样下去,裴玄素可能真的会死!
……
秋夜暴雨,下了两个多时辰,隆隆的雨声,很冷,沈星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血液有种冻结的感觉。
怎么会这样?!
裴玄素一直都很强的,百折不挠一鸣惊人,他怎么能死在这里呢?
可裴玄素却徘徊在生死一线,那张陈旧的罗汉榻上,寒战过后再度烧得通红,他甚至发不出汗来,头发凌乱呓语,触目惊心。
那现在该怎么办?
沈星应该去请大夫,但她太清楚裴玄素昏迷前和她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了。
死的有一个神策卫百户,神策卫必定牵扯进来。五城兵马司、神策卫、南衙禁军、京兆府,他们能想到的躲避地点,对方必然也考虑过,如今神策卫是蒋无涯做指挥使,那是后期裴玄素的最强劲敌手,绝非浪得虚名之辈。
大小的药铺医馆和苍蝇跌打馆子,但凡和个医字挂钩的,在考虑到两人伏杀七人甚至包含一名神策卫百户的的情况下,对打间有可能会负伤,整个东都的医药大夫都在衙门登记在册,官府必然会全部知照并警告的。
外面的搜捕仍在持续中,两个时辰,足够蔓延到南城了。
最重要的是,裴玄素身上的伤是刑囚伤。
裴玄素担心的正是这些,所以他反复叮嘱沈星不要出去。
可此刻沈星焦急在榻前来回踱步,她犹豫,她也害怕,她舍不得死,不敢死,她不是怕死,只是担心害怕自己再活一回未能偿愿,出师未捷身先死。
可沈星低头看着榻上煎熬在生死之间的年轻男子,熟悉眉眼又带着年轻的陌生,这些日子相处,简直颠覆了她对裴玄素的认知。
他拼尽一口气背负她也要逃脱身,明知自己不好了还在喃喃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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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像另一个人。
要是裴玄素没有叮咛,沈星可能还会迟疑多一点,但他昏迷前那几句话沉甸甸压在她的心口上,她牙关一咬,捡起了地上的匕首掉头冲了出去。
……
重生以来,沈星很不愿再认识和靠近裴玄素这个人,她就算帮他,也抱着保持安全距离的想法,但命运偏偏将两人紧紧地牵扯在一起。
她飞奔出了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