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境公交开往下一站,随着身后火山轰鸣之声渐远,车子穿过浓浓的青雾,不一会儿居然豁然开朗。但见安静的夜幕下一座村庄依山傍水,在黑夜中燃着巨大的篝火,火星子盘旋上天。又见村中有一条由无数火把指引的路弯曲向上,好像两条橙红色的细蛇并行上山,与刚才的火山火雨仿佛两个世界。
李子对恨天高说:“没准就是这附近了。”恨天高点点头没说话,凝神盯着手机上的地图好像快要想到什么。
公车渐行渐慢,在一处幽暗的山门前停下来,周围树林子连丝丝虫鸣也没有,当真万籁俱寂。车门打破了这安静,几个活人互相观望,谁也不知道是否应该下车。
就这么僵了十多秒钟,方靖忽然叫道:“下车!”
李子和恨天高闻言二话不说立即跃出后门,方靖也跳出座位伸长鬼手抓住烧成焦炭的黄毛往门外带。老黑和严宝山差点没赶上,好在身手不弱,各自从车窗一翻而出。冥境公交合上门,很快消失在路的尽头。
“下来也好,再不下车人都要烤死!”严宝山瞪着几人没好气道,“喂,你们谁有水吗?”看几人没有反应,他怒道:“现在大伙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能不能少点防备?”
老黑举枪说:“把水拿出来!”
恨天高倒置水壶示意没水了,说:“刚才给方靖降温用光了。”
老黑鼻息出气,又看向李子:“你呢?”
李子冷笑:“你们这就叫少点防备?”
老黑放低武器,口气缓和了些:“我们唯独水这件事没准备周全,你要是有的话匀一些,往后我也不强迫你了。”
李子退后一步,拧开水壶一口气把剩下的水喝个精光。
“你……!”严宝山再想抢夺已经来不及。
李子一抹嘴呵呵笑道:“现在大家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严宝山嗓子眼睛都冒火,嘶哑骂道:“你信不信老子开了你喝血水!”
她忽然收敛起笑容,冷然说:“你便试试!你们是不是觉得有枪在手就能赢我?”
严宝山立即感觉寒冬一般的威压滚滚袭来,直觉告诉他真打起来结果还不好说,一句狠话顿时被卡在喉间。
这女人不好惹,迟点安全了再收拾她。
“哼,算了。”老黑打圆场道:“这山林枝繁叶茂一定有水源的,先忍忍吧。”
几人说话时,黄毛新生的血肉挤破表面黑炭,不过两分钟就宛如新生,炭碎裂了一地,醒来第一句话:“唉?到站啦?俄睡得好香……”
方靖笑说:“刚下车。黄毛你光溜溜了,去哪给你找一件衣服好呢?”黄毛一看自己赤身裸体,衣服给烧得干净,羞得捂住要紧位置:“丢死人!老板,俄背包捏?”
方靖回答:“在这,刚才跟你换位置的时候在我这里了,给。”黄毛赶紧接过背包跑旁边小树林里去了。
趁这档口,李子向方靖问:“说说看吧,为什么忽然让下车?我看这山脚倒不太像祝家庄。”
“你们来看。”方靖指着山门前的石阶第一级朝路的正面,几人顺着他指看到了用刀刻得乱七八糟的花纹。
“这是?”李子蹲下去查看,手指一抹地面,“掉落的石粉还在,说明这是新刻出来的,这么难发现的线索,亏你眼尖。”
方靖道:“你们坐在左侧看不到不奇怪,唯独我是坐在右侧向下看才刚好发现。离得近了没觉得,刚才离得远时我却勉强看出来隐约是汉字,但具体是什么字就不知道了。”
李子赞许地望他一眼:“在这种地方有新刻的字,你觉得鬼不会做这种事,所以一定是刚到的人类留下来的线索是不是?”
方靖说:“是,灵异任务有时也就靠直觉。”
“你的直觉很有道理。”恨天高刚才一直盯着手机地图出神,到这时终于说:“我刚才估算乘车的路线有了结果,我们大概行驶了十公里出头,假设另一队人步行抄近路能快一半,大致也是步行接亲的极限。所以现在下车正确的概率挺大。”
方靖忽然好奇问:“对了,假设我们现在身处现实的话,大概是什么地方?”
恨天高肯定地回答:“鲁南市第三殡仪馆附近,是市区边缘一个偏僻的位置。”
“啊?!”方靖闻言着实一惊,若有所思。
李子站起身退后观察说:“只是这地方实在不像祝家庄,且看看是谁刻了什么字吧?”
“好。”
在场五人都从各个角度远近观察这道阶梯上的刻纹,看的都是蹙眉摇头,因为它太过于模糊,好像是先有人刻了一行汉字,又用刀乱划将它弄花,却又没有彻底刮掉留下一些,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