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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蛊毒（第1页）

天色暗了，越青瓷透过牢房最上方的小窗，凝视着外面。回忆本来是利刃，现在却像是淬了毒的利刃。越霜柔，越文鸢。越青瓷的脑子里乱成一片，越霜柔对付她，是因为谢致，那越文鸢呢？她是什么人，她为什么要那样算计她？越青瓷的手不由自主地捏紧了手里的东西，玉佩温润，上面的致字也曾被她柔情百转地捏在手心里，只是到了后面，这简直就是她仇恨的象征，致字是被她的血一遍又一遍地染红的。可是，现在有人告诉她，她的恨都是错的。越青瓷有些恍惚，她盯着手里的玉佩，头痛欲裂。她的恨是错的？不，她确实遭受了切实的伤害。她恨谢致错了吗？不，是谢致伤害的她啊！越青瓷眼里在流泪，但是眼底的情绪却一点点收敛了，她吸气，慢慢地复盘今日发生的一切。越庭生他们的审判，根本就没有结果。但是有一个已经确定的事实，是崔邵武死了，就一定需要一个凶手为他赔罪。只要这个人没有找到，那么就一定是越青瓷。此时，谢致找上她，他说到前世，想要解除误会是其一，其二是什么？越青瓷忽然意识到，其二也在暗示，他能够帮她。为什么谢致能够帮她？越青瓷的心底各种思绪胡乱纠缠，而后猜到了一个答案。谢致参与了此案，或者说，就是因为谢致的存在，越霜柔才能有办法，找到一个一模一样的“她”过来，站在众人面前，和崔邵武共处一室。越青瓷的头痛的厉害。她捂着头，发出低低的呻吟，也没避着人，小狱卒立刻跟了上来。狱卒心中不禁有些同情，他走到牢门前，讨好地对越青瓷说：“越姑娘，您别难过了，您的痛苦小的都明白，您要不要我给您送点热汤来，暖暖身子？”悄悄地送过来，倒是也不会妨碍什么，现在这个关键的关头，根本没人在乎越青瓷现在在干嘛。他们的博弈，本身并不需要越青瓷。越青瓷听到狱卒的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狱卒见越青瓷没有反应，有些着急，他又说：“越姑娘，您放心，我会尽量让您在这里过得舒服一些。您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我会尽力满足您的。”说完，他又压着声音道：“三殿下一直记挂着您哪。”越青瓷看着小狱卒谄媚讨好的模样，忽然道：“帮我倒一杯热水过来吧。”小狱卒高兴了，立刻前去倒热水。越青瓷闭上眼睛。夜色慢慢地暗下去，狱卒送来的饭菜都凉了，她没有吃，只是等着天亮，那口水倒是喝了一点，不然的话她真怕自己撑不下去。直到午夜时分，万籁俱寂，越青瓷听到了锁链被打开的声音。司拂澜慢慢地走进来。周围安静无比，黑衣避镜使已经完全接管了这里，安静地站在门外，越青瓷看见值夜的小狱卒倒在桌子上，昏迷不醒，看着像是被迷药迷晕了。她舔了舔唇：“好久不见，总督大人。”其实真的论起来，也不过十来天，没什么好久的说法。但是距离他们俩的相知而言，确实是很久不见了。司拂澜说：“跟我走。”越青瓷瞳孔一缩：“为什么？”司拂澜说：“你这件案子很难翻案，必须要救你出去，否则他们要对你动刑。”死的是崔邵武，崔中最喜欢的儿子，不然也不会把他宠爱成那样的纨绔子弟。崔中今日发现，有越庭生在根本没办法对越青瓷动刑，周缓又是个和事老，他对越青瓷杀害崔邵武一事无比确定，觉得越青瓷背后必然有人在保，所以打算直接用大刑，让此案尘埃落定。“他已经启程将所有的证据带去给了皇帝，梁盛帝或许会默认他这么做，想办法把你的父亲调开。”司拂澜接到消息就往牢里赶。越青瓷有些奇怪地道：“那又如何？那我走了，这件案子又要怎么了结呢？”她不敢相信这话是司拂澜说出来的，这样逃命的行径，当真是司拂澜对她的建议吗？司拂澜暗暗地轻咳了一声，越青瓷这才迟疑地道：“你到底怎么了？”司拂澜的脸色看上去也很差。司拂澜直截了当：“如果你不走，明日你的生与死，我都很难帮你。”他的嘴角有一点猩红的血流出来，越青瓷紧张地从地上站起来，靠近他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司拂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别任性，卿卿。”越青瓷的眼中有些湿润：“司拂澜，我是人，我有我自己的想法，你是九府总督不错，可我若是坐实了杀死崔邵武的罪名，你知道，对我来说，活着比死了更可怕。”司拂澜定定地看着她，然后慢慢地道：“我中了蛊。”蛊毒？越青瓷今日是第二天听见这个说法了。又是中蛊，那蛊毒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这辈子就如跗骨之蛆，无法远离她的人生了吗？只听得司拂澜慢慢地轻轻地说：“这蛊毒来的古怪，我也在找求解之法，背后之人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将算计打到了你的头上，你根本没办法同他们抗衡，你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赶紧藏起来，卿卿，信我，如果你的命保不住，你又有什么办法谈以后？”司拂澜说的是对的。但是这一切建立在，她的命会被崔中直接用私刑控制住的前提。越青瓷缓缓地摇了摇头：“你放心，司拂澜，你去养伤吧，去……”她说到这里，忽然一阵心惊。蛊毒。那是不是意味着，司拂澜的行为也有可能被操控，他们之间那点模糊的暧昧，也能够被人直接生吞活剥掉，现在在她眼前，想办法将她从大牢里面忽悠出去的司拂澜，并不是真的司拂澜。她和司拂澜的感情，难道能比之前谢致和她的更深吗？越青瓷跪在了地上，对司拂澜大拜：“谢过总督大人。”司拂澜定定地看着她，没过片刻，终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红的血。外面的避镜使者都有着极其强大的意志，在这种时候，竟然也没有冲进来，而是安静地守在外面。越青瓷慌里慌张地起身，将他扶住了：“你到底怎么回事？”“卿卿，你真是很不乖。”司拂澜留下这么一句话，越青瓷只觉得自己的后脑一痛，司拂澜居然要敲晕她！“你们是什么人？”忽然，门口传来了无数嘈杂声。越青瓷被司拂澜死死地压在怀里，司拂澜忽然说：“他一直派人暗中盯着你。”这个他指的是谁，实在是再明显不过了，谢致站在明明灭灭的灯火里，看过来的眼神十分微妙。越青瓷陡然产生一股幻觉，她觉得不对劲，威胁她的应该是谢致，真正来救她的，保护她的，气定神闲地站在门口的，该是司拂澜才对。不对，不对，她脑子里想的才是对的。越青瓷头痛欲裂，她没有晕过去，反倒是司拂澜狠狠地卡住了她的脖子，和谢致形成对峙的势头。“司拂澜，你放开我……”越青瓷感觉自己要无法呼吸了。司拂澜的手卡的越来越紧。“谢致，谢致，”越青瓷忽然在心中猜到了答案，她喊出了谢致的名字。“相公……”越青瓷在最后关头，忽然叫道。司拂澜的手一松，她猛然摔倒在地，不住地咳嗽起来。而就是这片刻，谢致已经逼上前，不停地和司拂澜交手起来。一股温暖的香味，熟悉的香味，像是在很久很久的记忆里面，在越青瓷的鼻尖绽放，她忽然意识到，是谢致将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盖在了她的身上。这香味存在记忆的深处，是前世他们还很恩爱的时候。越青瓷愣愣地抬头：“相公。”谢致脸上流露出温和的笑容，他的面貌，俊美无双，是一种完全有别于司拂澜的脸，十分儒雅的俊美，没有任何攻击性。越青瓷被他抱在怀里，而司拂澜似乎是因为蛊毒，完全没有抵抗之力，躺在墙角，不知道生死。“我已经帮你杀了那个要害你的人了，别怕，我的小瓷。”谢致的声音十分温柔低沉，叫人昏昏欲睡。他说的话也是这样，睡吧小瓷，乖乖地在我怀里睡下去，一觉醒来，我们就会回到过去，你放心，我们将会是天底下，最恩爱，最甜蜜的一对。越青瓷的呼吸慢慢地缓慢，手也完全被他拢在了怀中。忽然，一声闷哼从谢致的嘴里传来。他的胸口插了一把匕首，正是越青瓷亲手插进去的。那匕首就佩戴在谢致的腰间，不知何时被越青瓷摸了过去。“小瓷，你、你做什么？”“谢致，”越青瓷的语气非常冷，“我不知道前世你是不是被下蛊才对我做出那么多猪狗不如的事情，但是我现在可以确定，这辈子，你也在始终如一地算计我，只不过，这回是算计感情。”在谢致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越青瓷说：“你对我用蛊了？这是幻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