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强先一步喝完,放下酒瓶:“老大,你慢了!”
夜辰几乎只落后他一秒,指着陈少将手里的酒瓶:“养鱼呢?”
“窝巢,还剩下一滴,次次都输给老大!”
“要不要下瓶我着让你?”
“那多丢人,你的脸不值钱,我的脸可是值钱着呢,好歹也是少将,给点面子好不好?”
夜神医打趣道:“城墙那么厚的脸要是值钱,还不得个千儿八百万?”
城墙大笑,伸手去摸脸。
一箱二锅头六瓶酒,很快就底朝天。
那条红烧大鲤鱼只剩下鱼骨,花生米还剩下两粒,陈强夹起一粒放进夜辰身前碗里:“别浪费,小叮当要是在这里,还不得跟你急眼?”
小叮当?
夜辰脑海中,最深处的记忆里,起了丝丝波澜。
那一年的冬季,七岁的夜辰要在山下生存一个月,不止遇见了城墙,还有一个小叮当。
她比夜辰还小一岁,被城墙取笑说是两人的小尾巴,叫做小叮当的小丫头宰相肚里能撑船,从未与城墙计较过。
她脸上脏兮兮头发乱糟糟,总是穿着那身露出棉花的红色碎花小棉袄。
小丫头是个小吝啬,最大的爱好是数钱。
她胆小又怕事,还贪吃。
夜辰和城墙捡来的纸皮塑料买去废品收购站,换来的硬币总是被她在晚上一遍一遍的数,硬币都包浆了,都舍不得花……
“我夜辰……!”
“我城墙……!”
小丫头的声音脆生生:“我,小叮当……!”
“今日祭拜黄天后土,结为异性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一起发大财……”
那天小叮当不知从哪里捡来一个破头盔,装了几捧沙子,插上三根树枝,拉着夜辰和城墙,一定要和两人义结金兰。
三个孩子商议了很久,也没有商议出谁来做这个老大。
记得小叮当对那个位子最是渴望,城墙年纪最大,也不甘做那个老二,最后不得已用丢硬币的方式解决,谁也没有想到被夜辰阴了一手,抢走了老大的殊荣。
三个孩子用从超市门外,免费放映的电视剧里学来的台词,就那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义结金兰,说着童言无忌的话……
可是童言……真的无忌吗?
“小叮当是被我弄丢的,十一岁那年,我不该放她一个人在天桥下……老大……”许是醉了,陈少将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泛着红。
夜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叮当发大财去了,早晚会背着金山银山来见你。”
那次夜辰结束任务后,顺道前来寻找陈强和小叮当,唯独看见了手筋脚筋尽数被人挑断的陈强,却没有看见小叮当。
直到那天离开,夜辰一个字也没有问,如今才得知真相。
但夜辰没有怪陈强,那时候对陈强而言,最大的事莫过于让小叮当填饱肚子,怎么可能天天护在身边?
陈强笑了笑,嘴角却微微僵硬。
也许这件事,是他一生也抹不去的伤。
“不说这个了,好多年没来天海市,陪我出去走走?”陈强道。
天海市,便是他们和小叮当相遇的城市!
自从小叮当失踪,陈强入伍,夜辰便再也没有踏足。
这次应婚约下山,他首先来到天海市,何尝不是因在天海市走丢了一个小叮当?
夜神医生性薄凉,能入他法眼的又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