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暮青看起来也很慎重,盯着那骰盅半晌才猜道:“小?大?”
四周的气氛都是死寂的,她确定的时间格外的长,竟等了有小半盏茶的工夫才道:“小!”
看她的模样很像是赌运气般,把心一横,听天由命。但这回天意运气似乎都没站在她这边,她话音落下的一瞬,季延就满面红光地跳了起来,大笑道:“哈哈!小爷赢了!小爷赢了!”
他高兴的都忘了开骰盅,一名京中子弟凑过来帮他开了盅后,赌季延赢的那些公子才欢呼了起来!
“赢了!拿银票来!”季延把昨夜他输的银票都捞了过来,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如此珍视几千两银票。
暮青身后的京中子弟们却脸色铁青,这是玩儿他们?昨晚跟她赌,她神一般的差点连他们的裤子都赢了去,今晚赌她赢,想着从别人身上赢回些银两来堵上昨晚输掉的窟窿,怎么她就输了?看着自己从家中偷拿出来的银票和借的银两都被赌季延赢的人分了去,这些京中子弟的脸都黑了。
这可如何是好?本想把钱赢回来,却越输越多,回府去怕是要被打丢半条命!
“你也有输在小爷手上的时候,老天有眼!”季延在奉县时吃过暮青的闷气,昨晚又败在她手上,今晚赢了,只觉从边关回来后挨家法思过的郁闷一扫而空,说不出的神清气爽。
呼延昊皱眉,这女人怎么回事?要输也该输给他,竟输给这等小白脸!他看了眼季延眉眼飞扬的样子,越看脸色越阴沉,忽然起身,下了楼来。
众京中子弟见到他皆面色一变,呼啦一声散开,元修面色一沉,往暮青身前一挡,呼延昊冷嘲一笑,“本王送钱来的!”
说话间,呼延昊将一只绣着黑鹰的荷包往赌桌上一丢,里头骨碌碌滚出几只绿宝石珠子!五胡金银匮乏,但盛产宝石,京中贵族颇爱,只是战事频繁,闭关多年,少有商队来往于大漠边关,物以稀为贵,这些宝石在大兴贵族眼中格外珍贵些,而呼延昊扔到桌上瞧着竟有满满一荷包!瞧滚出来的那几只绿宝石的成色,莫说是千金,就是万金也值了!
一群京中子弟眼都直了,暮青抬眼看向呼延昊,见他脸色阴沉,道:“没钱赌了,本王给你,不准输给这小白脸!”
季延的白脸蹭的红了,一蹦老高,撸了袖子,高声道:“你说谁小白脸!”
“油头粉面,不是小白脸是什么?”呼延昊一咧嘴,牙齿森白,比季延的脸白多了。
季延气得印堂犯青,怒极反笑,“小爷跟英睿都督赌钱,关狄王一介外族人何事?”
元修的脸色也不好看,墨袖一拂,赌桌上重如沉铁的荷包如碎叶般扫向呼延昊,呼延昊反手一接,眼眸微眯,两人的目光凌空相撞,一如铁石,一如弯刀,沉重的,锋利的,看得周围人大气不敢出一声。
元修道:“英睿是我大兴人,银钱不够也不劳狄王操心。”
呼延昊半分不让,只是还没开口,暮青便冷冷扫了他们两人一眼,道:“我看你们眼神都不好使。”
她刚才只输了季延的那些银票,手旁少说还有三万两的银票,他们是怎么才能办到无视这些银票,口口声声说她没钱可赌的?
元修看了眼暮青手旁,他不是没瞧见,这不是呼延昊捣乱,他顺口一说吗?
呼延昊哼笑一声道:“那也叫钱?”
此话一出,昨晚输钱的那些京中子弟脸色难看了,他们输的那些都不叫钱?这胡蛮敢再妄自尊大些吗?
眼看着又要吵起来,暮青冷声道:“想看的,闭嘴!不想看的,出去!”
元修闭嘴,呼延昊眼一眯,觉得暮青忒不识好歹。
步惜欢立在暮青身后,一直半低着头,不急不恼。他不急,他知道,好戏在后头。
季延懒得跟呼延昊吵,坐回赌桌旁道:“接着来,小爷还想多赢你几回呢!这回敢不敢把昨晚赢的都赌上?”
他反正已经把自己输的赢回来了,做个顺水人情帮帮一群酒肉朋友也不是不可,只是呼延昊捣乱,坏了他的心情,本想多玩几局的,如今一局定输赢算了!
昨晚参赌的那些京中子弟闻言面色皆有死而复生之态,有些方才赌暮青赢的,心中不由对季延生了愧意,纷纷从暮青身后战去季延身后。
这一次,没人赌暮青赢。
季延笑道:“刚刚狄王的话也不算说错,你瞧我们这么多人呢,你手里就只有三万两银子,不够啊。”
“我这儿有!”元修和呼延昊齐声道。
季延嘴角一抽,怎么元大哥也掺和进来了?
暮青却理也没理两人,道:“我还有座圣上赐的宅院,押上总够了吧?”
众人闻言嘶嘶吸气,那宅院他们都听说了,在鹭岛湖呢!虽然三进的宅子小了些,但鹭岛湖的宅子如今可是有银子也买不着,若是押上,的确可赌!
季延愣了愣,“这不好吧?若是输了,你住哪儿?”
“我随便租个宅子就能住,反正三个月后要出城练兵,那时住军营,我留着宅子也用处不大。”暮青道。
这话也有些道理,但季延总觉得有些不太厚道。
“空口无凭,都督可派人回去取地契房契?”一名京中子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