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不到?那会怎样?”胡衍确实非常关心。
一直保持沉默的童贯终于开了口道:“官家忌病,不肯提前安排后事。若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那时再想要用徐之,只怕鞭长莫及。而如今皇子年幼,就会让皇后依故事进行垂帘听政,而皇后却是一向交好于章惇,那这朝中,可能就会地再次重回章惇独相的局面,你那大哥,可能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其实,童贯这话是在欺负胡衍不太懂朝中大事,故意拿这可能性不大的事来诓他。
赵煦如果一旦驾崩,先不说而未成年的皇子赵茂的登基可能性会打折扣,而即使是赵茂顺利继位,那么刘皇后却只是说有“垂帘听政”的机会而已——因为前任皇帝的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向太后仍然健在,论资排辈,还是向太后听政的概率更大一些。童贯不过只是拿这其中的一点点可能性的事来恐吓胡泛起而已。
“这可如何是好?”胡衍脱口而出的慌张令蔡童二人看在了眼里。
秀州一行,虽然让胡衍对秦刚十分失望,但是在眼下,他的利益毕竟还是与秦刚捆绑在一起,对于涉及到这根本大计的问题自然十分紧张。
“眼下这一切也只是推算。若说有没有变化,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蔡京却是皱眉踌躇了起来。
胡衍却是一下子明白了,这才算进入正题,当下他也不再含糊,立即起身道:“前面都是小弟的错,小弟能与二位兄长相识相交,自是视为知已。此事重大,还望二位做兄长的能够不吝指导。”
“唉!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事事关重大,胡贤弟可否立个毒誓,保证绝不泄露半个字?”蔡京却是如此说道。
胡衍只闻后,竟无半点犹豫,立刻走至桌前空地,对着屋外双膝跪下,当场立誓道:“我胡衍在此对天发誓,今日对这厅里所言听闻,当守口如瓶,如无二位兄长所同意,决不对外人泄露一字!如有违背,天诛地灭!”
“好啦!好啦!元长也是想试探试探你,胡兄弟你还当真立个什么誓呢!”童贯此时却又扮起了另一个角色,却是叫胡衍坐回来,“我等三人早就荣辱与共,休戚一体。更何况,这事又关系到你家大哥秦徐之的未来命运,所以不管如何,还是要说与你听听才是!”
胡衍不再言语,便极认真地听他们两人说话。
“这官家固执,本属小事,但是最后导致朝政大权落入了章惇那个奸相之手,可却是关乎天下的大事了。我等皆为皇宋子民,当以朝堂稳定为已任;当以天下太平为所求,殚精竭虑,再所不辞!”蔡京却是铿锵有力地先铺就了一段高调,转而便说出了一段令人震惊不已的言论,“越王赵茂,虽然是当今官家的唯一皇子,但是,年齿太幼,如登大宝,虽然法理无碍,但毕竟无法处理政务,却是给了那奸相有机独揽大权的根本机会。”
怎么就讨论起皇帝继位的事情呢?胡衍的心里顿时怦怦跳了起来,这可不是一个好话题,不过也正是如此,才理解了眼前那两人在说之前要求他先立毒誓的原因了。
“实际上先帝神宗之子,到目前为止,除了官家以外,还存有申王赵佖、端王赵佶、莘王赵俣、简王赵似与睦王赵偲这几个兄弟,大势之下,兄终弟及,也是我大宋皇嗣延续的法理之一!”童贯接口说道。
“你们……”胡衍惊讶无比,“……可是……想要改立新君?”
“眼下皇帝并未立储,所以哪来的改立?我们只是拥立而已!”蔡京立即出言纠正。
“是哪一位王爷?”
“端王赵佶!”
胡衍原本对此事并无研究,他也只知道当今的皇帝有几个弟弟,年纪也都不大,所以也只能勉强提了个问题:“不知这端王王爷年庚几何?”
“二十一岁!”
既然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蔡京便不再遮掩了:“立越王【注:指赵茂,此时已由原海宁郡王进封为越王】,章惇等人必会主张由其母刘皇后听政,而立端王,听政之权将会回到向太后手中,而向太后素来不喜章惇,此事后宫便就有了向太后的绝对助力了!”
“当年官家赏赐端王府宦官数名,咱家原来也是在那名册之列,只是临时更换,换的那人却是咱家在宫中的好友,这次也是拜托于他,联系上了端王,并得其亲口允诺:若能成事,咱们几个可都算是立下了从龙之功啊!”童贯更是讲清了这里的原委关系。
“后宫之中有向太后主持,那刘皇后若无章惇依靠,便是无足轻重;端王素有文采,在宗室这中也极有声誉。届时为国计,立成人之君,朝廷内外必得响应。而今的关键,便是我等在京外的重臣要员,到了那个关键时刻,能够一举呼应,至此,天下可定矣!”蔡京的声音说得非常之低,但却逐字逐句咬得非常清晰,在这小屋子里,也是令另两人听得非常清楚。
“若说重臣要员,二位兄长当仁不让,只是,小弟,小弟……”不要说,此时的胡衍尚还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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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贤弟可不要妄自菲薄啊!”蔡京却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胡贤弟的身后便就是徐之兄弟。他虽在家丁忧,但谁人不知这东南海事院仍还是听他的号令行事?再说了,今天也是跟你把这事情都摊开来说了,说句实话,这东南水师的实力,还有你家大哥在那东南与流求水贼之间的联系,我都略有耳闻。届时,如能借助东南水师的船舰,还有目前占到朝廷赋税三分其一的各处市舶司的海税收入,咱们这事成功的概率也就十之八九了啊!”
童贯进而补充道:“也就是我们一开始所讲的,官家若无此病重,你大哥自当前途无量,可要真是因为如今待在高邮而错过了这次的新君登基,只恐怕连你这样跟在他身后的人,都得累及贬谪,再无出头之日了!”
“那……要是我大哥,不愿意参加呢?”胡衍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后,但脸上的决然之色,却是被蔡京捕捉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