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潮生觉得糟心透了。
一早起来她就有些心神不宁的,总觉得什么事儿都不对劲儿。衣裳变紧了,胸口鼓涨涨的,那种感觉说疼不是疼,说痒也不是痒,反正不得劲。肚子也觉得涨,潮生皮肉本来就紧,肚子凸出来之后,就觉得皮肤被抻得难受。
潮生的理论知识是很丰富的,起码,她知道这会儿要是不管不顾,等皮肤纤维断裂之后,就会有俗称的妊娠纹了。
太医院十分周到,胡太医已经把膏药备下了,擦上纵然不能立竿见影,但总是有好处。
潮生把药膏拿出来,有股清香味儿。可是她说不出的心烦。
许婆婆很是理解:“人有了身子了,脾气大点儿是正常的人。姑娘要是闷,再过会儿晨雾散了,咱把椅子搬到廊下晒会儿太阳吧。”
潮生也只能点点头。
她也知道自己这脾气来得没头脑,可是来都来了,自己也没办法。
然后今天一天都没有好消息。
李姑姑过来的时候,脸色凝重。
“姑姑这是怎么了?”
李姑姑行了个礼,潮生忙说:“姑姑别多礼了。”又让人给端了凳子,上茶。
李姑姑端了茶也没喝,手指在杯口划了两圈儿。
闹得潮生心里更没有底了。
其实事儿倒不大,厨房里逮着一个内贼,把潮生吃的金贵补品用次品顶上,把好的拿出去变卖换钱。
李姑姑气得话都说不清楚了,跟潮生请罪的时候结结巴巴的语无伦次。
潮生忙安慰她:“姑姑别气,也不是多大事儿。”
“这个都能换,那下一步是不是就敢往里头下药了?”李姑姑抹了下眼:“这事儿,是我失察。”
李姑姑对这件事特别的敏感。
潮生明白的。
李姑姑从前伺候的严妃,就是这么出的事儿。严妃死了,李姑姑的姐妹也死了,自己也受了好多年的罪。
而且这一次,又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这种事儿。
许婆婆也劝她:“你瞧你,一样米养百样人,这不是没让她得手么?咱看得严严实实的,那起小人钻不了空子。”
李姑姑点了点头:“今天早上要熬燕窝粥的时候我看着不对,一问,就说了。府里不缺她们吃穿,不短她们月钱,王爷和王妃是好性子,从来没象别的府里,动不动打骂训斥,结果这宽纵却纵出贼来了,我问出来的时候,她还不当一回事儿似的,嬉皮笑脸的……”李姑姑说:“这事儿绝不能开头儿,头一次宽了,后面的人胆子就会越来越大,背恩卖主,恩将仇报!我就是来跟王妃讨个示下,这回,得严惩。”
厨房这些人,都跟了李姑姑好些年了,从宜秋宫到现在。潮生以前也是整日在厨房厮混的,哪个都脸熟。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那些人胆子才大。王妃又怎么样?以前不一样是当宫人当丫头的?现在显赫了,也不能把过去的故人情分一笔全勾了不认吧?
“嗯,跟齐管事说一声吧,姑姑别太往心里去了。”
那人拉到外面院子里,扒了衣裳打四十板子,然后发卖。
肯定不会卖到什么好地方去的。盐井,黑窑……这辈子别想见天日了。
这一辈子大概就完了吧?
潮生心情越发不好。
许婆婆拿着一双小鞋子比大小,轻声说:“李姑姑也是一片心为了姑娘,虽然说今天的事儿她急了点儿。姑娘还有身孕呢,她这事儿其实可以慢慢的回……”
“姑姑是性情中人。”潮生说:“出了这事儿她肯定难受。在一起这么些年了,彼此都跟一家人一样……再说这事儿,本来也该来禀报的。”
许婆婆也没再说什么。
中午吃的东西不太合胃口,只觉得肚子里一直有什么在往上顶。天气闷得厉害,可又不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