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电话找他妈,我不管。”春见说完就挂了电话。
两秒钟后,电话重新响起,是春生的声音,态度软了下来:“姐,你就来一下好不好?不然他们不放人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全都听你的,一定以你为榜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春见不为所动:“这种话,对我来说已经免疫了。”
“不,我发誓,真的,最后一次。而且我也冤啊,打架的事本来也不怪我,是他们先挑起来的,技不如人还不承认,我不过就是实事求是地点评了他们一下,他们就……”
春见觉得自己简直在浪费时间,耐着性子最后一问:“春生,今天是周一吧,这种时候你不在学校,逃课你还有理了?”
“姐,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了,真的!你来一下吧,别让妈知道,算我求你了行不?”
春见扭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行,等着,我一定到。”
说完这句话后,春见在实验室里又待了一个完整实验的时间。习铮扶了扶眼镜,笑着说:“其实,我可以帮你盯着实验的。你这么较真干什么,怎么说那也是你弟弟。”
春见把实验用到的样品仔细收起来放好,脱掉外面的大褂:“自己闯的祸就要自己承担后果,即便没有承担后果的能力,也要承担相应惩罚,哪怕只是来自心理上的折磨。”把大褂挂好,回头补充,“这叫帮他长记性。”
习铮帮她把样品放到柜子里:“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魔鬼的一面。”
春见突然盯着他:“你最好别让自己有机会去发现。”
她边说边将实验台上修改过的九方山油叶岩项目计划书递给习铮:“你的计划书透露着一股子急功近利的味道。”垂眼,顿了一下,“这个项目,你真想做的话,就认真去做。”
习铮一愣,手有些僵硬,甚至不敢去看春见的目光。他自认为拿到这个项目立项人的资格,背地里并没有耍什么手段,可要摊到明面上来看的话,也着实不怎么光彩。
之后,春见将数据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才打算出发,这时,距离那通求救电话已经过去了四个多小时。
白路舟最后一次低头看腕上的表是二十分钟之前,那个时候天边还有夕阳的余光。
而现在,“花干”门口已经亮起了灯。光从他斜上方打下来,落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胸前的肌肉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眼神从平静无波到锐利逼人。
这说明,他没有耐心了。
立在他边上的男人,一身和现场气氛不搭调的纯黑色装扮,衬衣西装裤穿得一丝不苟,金边眼镜架在鼻梁上,目光冷彻,面上看不出情绪,开口腔调正气:“我认为这种情况,你完全可以通过法律途径来获取你的正当权益。”
言外之意,是在提醒白路舟他在浪费时间,但认识多年,又曾经一起荒唐过年少,姜予是不好表达得太过直接。
白路舟听出来了,回头对一众狐朋狗友表示:“你们先走吧,该干吗干吗去。”
白公子发话了,本来就是闹眼子的觉得没热闹看就走了。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坚持要留下来替白公子主持公道没走的。
春生被一帮人高马大的人堵在墙角大气不敢出一口,心里对春见又期待又失望,好歹姐弟一场,难道就真的不顾他的死活了吗?
气氛就在这样的尴尬等待中慢慢变得煎熬起来。
这件事白路舟原本是没放在心上的,但那位“监护人”的态度让他好奇了,好奇心这种东西很玄妙,越是得不到满足,就越是抓耳挠腮地想知道。
当他再一次低头看时间时,一辆小绵羊电动车缓缓从巷子深处开过来。
车灯很足,光打过来的时候,白路舟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等对方熄了火,他才把眼睛睁开。
对方没下车,两条笔直的长腿点着地,抬头扫了一眼围观群众,拣着重点喊了一声:“春生?”
声音有点耳熟,白路舟一时没想起在哪儿听过。
春生满心欢喜地回应:“姐,我在这儿!我暂时没事儿!”
春见下车,边走边问:“你剐了哪辆车?”
毕竟院子里停的那些,随便一辆她都感觉自己赔不起。
春生站起来,脸上挂了点彩,不过不严重,他指着网吧门口的法拉利:“那辆。”
春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立刻打开手机查了那辆车的报价,也不知道查得准还是不准,但不管准不准,她都确定自己赔不起。
“请问,你们谁是车主?”春见问。
何止搡了搡白路舟:“人家问你话呢!你缩着不出去干吗呢?”
他不是缩着不出去,而是从春见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突然觉得跟一个女人对峙有失体面,之前的等待已然成了笑话,他不想继续掉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