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
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沈鹿宁下意识把自己的袖口往下拉了些,完全遮掩住手腕上的那只金镯子。
想来也是。
这怎么可能是沈玄鹤特意买给她的东西?
应是专程买给宁如之时,顺手给她带的一件,她是那个附带品,能记起她已然算是沈玄鹤大恩大德。
她得感激才是。
可她心底就是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酸涩,一直蔓延、翻滚。
“小姑母,今日的教习,还不开始么?”宁如柔声提醒道。
沈鹿宁蓦地回过神来:“嗯,开始,今日仍是练习线条的流畅度,请两位小姐同我一起练。”
“是,小姑母。”宁如颇有礼数地应声,应声时,右手状似无意抬起,拢了拢青丝。
抬起的那截袖口正好滑落下来,双蝶花卉纹金镯明晃晃现露,上边的几颗珍珠似乎在嘲笑她的愚笨。
一边的沈淑兰也注意到了这个耀眼的镯子,打趣道:“唉哟?谁送的金镯子啊?”
宁如羞涩一笑,没说话,她身后的贴身丫鬟蝶衣倒是替她开口。
“四小姐,还能有谁给咱们家小姐送礼呢?自然是三少爷送的,上回咱们家小姐给三少爷绣了个鸳鸯荷包,三少爷喜欢得紧,就精挑细选给小姐回礼了呢!”
宁如嗔怪道:“蝶衣,不可胡言!鹤哥哥只是顺手给我买的,不过也凑巧,鹤哥哥说这是京城独一无二的镯子,做工款式都复刻不来,想来我还真是受宠若惊。”
沈淑兰狠狠翻了个白眼,哂笑:“三哥哥一向懂礼懂分寸,他怎么可能越礼送你镯子?难不成他忘了你是即将要进宫选秀的人?啊,母亲要是知道,又得动气了呢!”
宁如也不生气,温然道:“送只镯子罢了,算不得什么要紧事,许是鹤哥哥觉得我与这镯子相称,一时心血来潮才买了下来。”
闻言,沈鹿宁戴着金镯子的那只手,藏得更深了。
沈玄鹤对宁如说,这是独一无二的镯子,若宁如瞧见她手上也有一只,会如何想?
会觉得她和沈玄鹤有私情,又或者是她故意戴一模一样的镯子,借此挑衅。
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依照他的性子,就喜欢折磨她为乐。
他分明是想看到她当众露出窘迫的模样,想让她被宁如记恨,在侯府的路变得更加艰难。
混蛋!
她恨不得将这个疯子千刀万剐,狠狠跺上几脚!
他想让她难堪,她偏偏不如他的愿!
“两位小姐先练习,我腹中有些不舒服,暂离一会儿。”
知秋跟她一道出了书房,两人躲在院子的拐角处。
她用力将手腕的金镯子取出来,身边没有脂油,只能硬拔。
拔得她指骨通红,疼到额角细汗冒出,金镯子总算拔了出来。
“知秋,你拿回房藏好,跟药瓶藏在一块儿,快去快回。”
“是。”
手腕又变得空无一物。
却无端端多了几道红痕,一碰就疼。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态,刚要重新走进书房,一只白润且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