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远处的山脉连成一线,终南山上芳草成阴,绿树成林。
魏咎越发搞不清楚状况,李贤与张良一路上,虽然没说一句话,但两人似乎都同时忘记了刚才为何出手。
鸟雀成群,肥硕的鸽子与斑鸠也青睐海棠花,啄咬着花蕊。
张良路过那两棵树,一时恍然不知所思。
——
许栀摸了摸铜镜上的纹路,脚边是采摘的许多花草,在车厢堆了半车,各色花香馥郁,以桃花香最浓郁。她出来的借口相当简单,这些东西要被她拿回去给她的母妃。
马车快到芷兰宫宫门口。
许栀在街角听到儿童嬉戏之声,传唱的正是《魏风·伐檀》
坎坎伐檀兮,寘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猗。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彼君子兮,不素食兮!
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这声音愈近,令她愈发深思。
“公主在想什么?”
“魏国之贤才皆赴他国,就如同檀木之弃用。早有魏国弃商鞅,而秦国。魏国弃张仪,而利秦国。如今,魏国当弃用何人,才可令之最后的防守一应崩溃?”
“公主言之公子咎?”
“魏咎,只是一个不被重视的公子。本就是被弃用的。”许栀半撑在车厢的榻案,摸摸袖口上的花纹,又垂下眼睫,看着那双木屐,“阿枝,依你所见。魏咎如何?”
阿枝答道:“现今的魏王假是公子咎的叔父,公子咎的父亲是废太子。魏王假登位已有十年,各方局势已定。公子咎虽负有才学,可身份尴尬,无论如何与王位八竿子打不着。”
许栀的食指轻轻敲击着黑漆案面,神色流转之间思道:“如有王佐之才想要帮他呢?”
“公主是指,张良先生?”
许栀低身,将案边折下的一枝桃花摘了两朵下来。
她将之放在案面,托着脑袋,细细观摩,她捧起镜子,刹那而起的念头令她胆寒,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下意识地觉得陌生。
她蹙眉,“还没想好。”
“永安公主,芷兰宫到了。”
“等等。”
“公主?”
许栀搁下手中的铜镜,“去章台宫。”
阿枝定睛一看,铜镜上的雕刻之纹正是秦王室所用的玄鸟双环。
章台宫内侧殿
铜绿器具起地而落,偌大的玄鸟纹饰盘柱而绕。上镂空倒垂着灯具,令黧黑的殿宇,增添一色火光。
李斯、王绾、顿弱一干人等立于阶下。
因不日前昌平君罢黜相位,先为王绾代相。
嬴政的案上堆满了魏国书简典籍。文卷分门别类地摆放,卷轴处各色的绸带表示着事件的紧急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