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卢二人陡然一凛,不知吕尧是何用意,只得闭紧了嘴巴,等着吕尧进一步的叱喝。
“咱们跟滨哥彪哥的矛盾在这板子打过之后就该告一段落了,怎么说,滨哥彪哥的安良堂也是护着咱们华人的,全金山的华人都无比尊重滨哥彪哥,咱们又怎么能因为那点矛盾而记恨他们呢?”吕尧放缓了口吻,脸上的神情也不再那么阴沉。“从今天开始,但凡跟着我吕尧的兄弟,不得对滨哥彪哥有半点不敬,明白吗?”
能成为吕尧的左膀右臂,那马卢二人自然是聪明过人,吕尧这番看似空洞的大道理,却使得马卢二人豁然开朗。事实上,在他们二人招揽旧部的时候,那马通宝就说过类似的话来。另立山头或许不是什么难事,但若是想从马菲亚的嘴边夺下一口吃的,没有强大的靠山显然是行不通,而这个靠山,他们也只能依靠安良堂。
但见马卢二人面露会心神色,并点头做了表态,吕尧接着分析道:“滨哥是一个好脸面的人,我跟了他二十年,虽然被他逐出了堂口,但在他心中,一时半会对我还扔不掉兄弟二字。所以,他虽然恼火,但也不会在外人面前发作,而关上了门,又有彪哥这层关系,他呀,也只能是强忍着怒火而装不知道。你俩记住了,只要咱们不干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滨哥对咱们总是会睁只眼闭只眼的。”
马卢二人齐声回道:“我们明白了,先生。”
吕尧接着道:“昨天咱们聊天说事的时候,被彪哥的不期而至惹得大家都上了脾气,等你俩走后,我冷静地想了想,咱们啊,虽然有一颗敢拼命的心,却少了一副有拼命能耐的身子板,真要是跟马菲亚血拼起来,吃亏的肯定还是咱们,所以啊,咱们不能再跟滨哥彪哥怄气,要借助他们的势力,警告马菲亚不得乱来。”
马通宝愁道:“可是,先生,咱们将请帖发出去了,那些个帮派若是不来的话,咱们该如何应对呢?”
吕尧轻叹一声,道:“不会不来的!当然,他们也不会大大方方地来,一定会事先派了眼线盯着咱们,若是安良堂的人不露面,或许他们会一直躲着,若是安良堂派人来了,他们一定会蜂拥而至。”
卢通河道:“问题是安良堂会来人吗?我觉得那曹……那滨哥能忍住怒火就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他怎么可能再派人来呢?”
吕尧道:“我刚才说过,滨哥只能是强忍着怒火装不知道,当然不会主动派人前来。但彪哥就不一样了,他是我的同乡,我们是一块九死一生漂洋过海来到美利坚的,他不可能抛下我不管,他这个人啊,看上去粗犷少脑子,但其实他的心思相当缜密,他一定能想到办法,既不会进一步激怒滨哥,又能够顾全了咱们的脸面。”
马通宝再提出了一个问题来:“先生,马菲亚那边,咱们还要发请帖吗?”
卢通河抢道:“请他们作甚?你请了他们,他们也不会来,岂不等于咱们自讨没趣吗?”
吕尧缓缓摇头,道:“即便是自讨没趣也要请,他马菲亚既然来到了金山掌管了赌场业,那就是金山的一个江湖帮派,咱们请了他,他不来,那是他失礼,但咱们请了所有的帮派,唯独少了他,那便是咱们失礼。咱们啊,这山头刚立起来,做事说话必须严谨,可不能落下什么不到位的地方而被他人诟病。”
马通宝点了点头,应道:“多谢先生教诲,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吕尧再叮嘱道:“你俩一定记住了,要亲自去登门送请帖,不管人家是什么态度,甚或说出怎样不好听的话来,你们两个都不许反驳,只得以礼相待,明白么?”
马卢二人再次齐声回道:“明白了,先生。”
收到了吕尧的请帖,董彪是一脸的苦相。
这种事肯定不能拿去请示曹滨,必须要给老大留有充分的回旋余地。
堂口的几名核心兄弟知晓了此事,一个个义愤填膺,纷纷指责那吕尧做事也忒不讲究了,这分明是要将滨哥彪哥二人架在火上烤,更是饱含着从中挑拨离间的意味。
董彪苦笑劝解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你们尧哥也是迫不得已,他们吃惯了赌场这碗饭,让他们转行去玻璃厂做工人他们肯定不乐意,把他们转为内堂弟兄的话,他们又没这个能耐,所以啊,也只能是重操旧业。”
兄弟们还是不怎么服气,其中一人道:“那他们也不该如此嚣张啊?闷不做声把赌场开了,滨哥彪哥你们俩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算了,有咱们这层关系,想必那马菲亚也不敢把他们怎么着,干嘛非得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呢?”
董彪叹道:“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说实话,咱们滨哥在堂口转型这件事上,做的确实有不到位的地方,老吕他们弟兄们心有怨言也属正常,这么做,无非就是想一吐心中的那股子郁闷之气。”
听到董彪的这句话,那几名兄弟的心中均是咯噔一下,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从彪哥的口中听到对滨哥的批评,难不成,这彪哥跟滨哥之间也有了矛盾?
董彪似乎没有看到兄弟的变化,只顾着自己一吐为快,点了支香烟,猛抽了一口,吐着浓烟接道:“按理说,这新赌场开业邀请各江湖门派前往祝贺,也算是行规了,只是那老吕怎么就那么不懂世故呢?非得给我出这么个难题。”言罢,董彪重重地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罗猎下了楼,看样子正准备要出门。董彪见到了,两只眼珠骨碌碌转了几圈,心中生出了对策。“少爷,哪去啊?”
罗猎笑呵呵回道:“去神学院听西蒙讲课,顺便补个觉。”
董彪招了招手,道:“耽误你十分钟,彪哥有事跟你商量。”
围着董彪的几个兄弟们论年龄都比罗猎大了不少,论资历更是比罗猎入堂口要早许多,但大伙都知道罗猎在滨哥心中的地位,同时也服气罗猎的一手飞刀绝技,于是便主动给罗猎让出了位子来。
罗猎大大方方坐了下来,问道:“彪哥,找我商量什么事呀?要是玻璃厂的事情最好别问我,我现在都快要被滨哥给逼疯了。”
有兄弟好奇问道:“滨哥怎么逼你了?”
罗猎苦笑道:“他要我做玻璃厂的工程师,你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么?”
“噗——”董彪喷出一口烟来,以表示他的可乐态度,那几名兄弟也不知是被罗猎的话逗到还是因为董彪的夸张,一个个都露出了笑容来。
笑过之后,董彪将吕尧的请帖递给了罗猎,并问道:“就这破事,你咋看呢?”
罗猎看了眼,随即将请帖还了回去,道:“我只知道这种事可不敢跟滨哥说,他现在正因为我不答应他做玻璃厂工程师的事而着急上火呢,要是再拿这件事来招惹他,保管能把他给惹毛了,到时候,咱们谁都没有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