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前几天有麻烦?”嬴政背对着我突然问。
“啊?”我有点意外,赶快答道“没事,一件小误会而已。已经摆平了。”
“摆平?”他轻声一笑“这个词说得有趣。”
我低下头专心给他按颈椎,用手指数着他的椎骨,第一根,第二根,第三根,对,他就是第三根和第四根的这个位置老是爱酸痛。
“郑妃那里怎么样?”他问。
“郑姐姐很好,只是……”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怎么了?”他又问。
“只是她的身子最近不太好,您有时间了,就去看看她吧。”我把两只手交叠在一起,放在他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这个人的肩膀硬硬的,全是肌肉块儿,捏起来手感真不好。
他抬起手臂,将一只手按在我的手背上:“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嗯。”我停了手,盯着他的后脑勺,猜他现在到底会是什么表情。
他在我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笑了一声说:“好。”
“还接着按吗?”我问。
“不用了,坐下陪寡人喝茶。”
深色的地板被擦得纤尘不染。
这地板是什么木料的?这么厚实,还有香味。
是松木?柏木还是……我用手指用力搓了搓脚下这一块,别说,还真是有一股松柏的清香味道。脚下的毯子是羊毛织成的,厚重的绛红色中间织着一条黑色的螭龙。旁边那个红漆柱子下面燃着一盆碳火,红红的碳火散发着热浪,引得柱子上的红幔一阵阵地悸动。空气里有清茶的香味,有香炉内的檀香味还有……
“长安君请命出征伐赵,你怎么看?”他突然问。
他怎么突然问我这个?以我的身份和智商这种事情都明显论不到我来发表意见吧。
“朝中大事,非小女子该议。”
“但说无妨。”他盯着我的眼睛微微一笑。
“想必陛下早有主张。”我转身把皮球又踢给他“臣妾不敢妄议。”
“赵国是你的母国,你就不担忧吗?”他的眼睛一垂,用厚重的睫毛挡着漆黑的眸子,嘴角浮起一丝淡淡的微笑来。
这个笑容太熟悉了,他每次挖了坑等人往里跳的时侯,就是这样的表情。
“因为伐赵之事,臣妾之前已经骂过长安君一次了。如果臣妾的担忧可以解赵国之困,想必就不会有长安君今日出征之请。”我再次恭敬地俯身下拜道“陛下宏图伟业,胸中自有谋划。小女子不敢使自己的私情搅扰陛下。”
“那好,寡人现在便准了长安君之请,即日使他领兵三十万攻赵!”他把杯子往案几上一放,拿起刀笔开始在奏章上写字。
我咬着嘴唇不敢说话。如果现在说错一句话,说不定就会给长安君招来杀身之祸,可是如果不说,万一他半路谋反。那会不会给大秦带来灾难?
又一想,我曾经把长安君的事情告诉了小四,以他的智慧是不是可以摆平?但是他现在官职不高,仅仅是个长史而已,他能说得上话吗?想了半天,还是决定不再开口。等到明天联系上小四了,先听听他怎么说再做打算。
眼盯着他快速在奏章上写下几行字,然后轻松地吸了一口气“嗯,寡人今天完成了一件大事,可以安歇了。”
我的心里还是打起了鼓,为长安君担心,也为他担心。以他的个性,肯定不会因为我的意见做出任何决定,他问我话的时侯,在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他这番问我是不是因为他已经猜出来我知道了什么?
那么兰汐的事情,到底要不要现在就告诉他?
这一个晚上,我一直魂不守舍,服侍着他看完了奏章睡下,不到五更又服侍他穿衣上朝。
他果然准了长安君的请求,许成蛟率三十万大军伐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