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能拔,会死人的。”
开原城北。
黄台吉从剧痛中醒来,眼前血雾朦胧,什么也看不清。
八贝勒的左眼上,插着根锋利的鹿角,脸上密密麻麻扎满鹿角残片,像被霰弹打过的城墙墙面,一个戈士哈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将鹿角碎屑一根根拔下来。
他长长呻吟了声,在戈士哈的帮助下,缓缓将手臂抬起,准备自己去拔眼睛上的鹿角。
耳边传来一声惊呼,他努力睁开右眼。
朦胧中,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甲兵站在他面前,身上都是血迹,黄台吉以为他是冲阵的牛录额真,正要问他北门战况,听他说话声音,不像是女真人。
“你是何人?”
耳边响起喊杀声和火炮声,黄台吉心中稍安,知道自己是在熟悉的战场上。
远处,正白旗的勇士们还在向北门冲击,燧发枪爆响和弓箭的呼啸声,响彻护城河两岸。
那甲兵跪倒在地,对着躺在床榻上的黄台吉磕了个头。
四周围着的几个戈士哈狠狠望着这个突然闯入的甲兵。
“奴才是巴音图主子牛录下的旗丁,奴才是抬旗的汉人,镶蓝旗旗主派我主子巴音图来开原送信,巴音图主子在路上让明军杀了,奴才斩了三个夜不收,刚刚赶来。”
“八贝勒,你是咋了?”
听说此人斩了三个夜不收,戈士哈看他的眼神和刚才稍有些不同。
黄台吉吃力的抬起手,又要伸向左眼位置。
“主子,不能拔,拔了会死人的。奴才以前做打行,见过人眼上插刀子,不能立即拔出,要先敷金创药。”
黄台吉扬起的手臂缓缓放下,脸上伤口再次崩裂,流出大股大股的黑血。
旁边一名戈士哈连忙用帕子给他擦拭。
甲兵惊叫一声,声音中有了哭腔。
“主子,谁把你伤成这样的,奴才给你报仇去,杀了他!”
黄台吉朝他摆摆手,吃力道:“你继续说,济尔哈朗让你来说什么。”
“是,主子,刘招孙从赫图阿拉逃了,镶蓝旗旗主让奴才告诉八贝勒,赫图阿拉无事,他正在派兵追杀刘招孙,他让八贝勒放心,好好打开原。”
皇台吉惨笑一声,引起左眼一阵剧痛,咬住牙关,低声道:
“好好攻打开原,哈哈。”
这时,北门再次响起那种可怕的火炮声,周围戈士哈不约而同伸手挡住脑袋。
黄台吉努力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那甲兵正要搀扶,一名戈士哈一把将他推开。
戈士哈握着重刀,虎视眈眈望向这个自称来自镶蓝旗的甲兵。
黄台吉奄奄一息对那甲兵道:
“你出去看看,他们城头是不是有火炮?你没见过的那种火炮。”
那甲兵昂起头,快步走到帐外,他脸上露出道浅浅的刀疤,目光凶狠的朝北门望去。
甲兵所在的大帐,距离北门约有四里,那甲兵往北走了三里多路,这时地上开始出现后金兵的尸体。
他躲在一辆盾车后面朝城头打量,很快发现有个文官模样的瘸子,正在城头疯狂乱走。
在文官面前,还有门体型巨大的大炮,旁边有两个炮手正在装填炮弹。
他连忙走回大帐,向主子禀告。
“主子,城头是有门炮,比大将军炮还大,不过不是弗朗机。”
黄台吉点点头,对旁边戈士哈道:
“去给雅巴泰说,破城之后,务必将这门火炮留下,带到沈阳,给大汗看看。”
“八贝勒。”
戈士哈听到主子说城北那门大炮,怒不可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