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柱子脸色不那么阴沉了,李大脑袋又不失时机地说道:“哥,甭说是我年龄报错了,就是不错,我也不是当大哥的那块料。这个嘛,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您一直是我们几个人的头,自然就是我们的大哥。这个也不能全然按年龄来论,规矩我还是懂的。何况,实际来说,无论怎样还是您大,当然您是老大。这个大哥您是当之无愧,也只有老大您才当得起俺们几个的大哥!”
李大脑袋巧舌如簧,一席话说得柱子脸色顿时由阴转晴,复又高兴起来。李大脑袋趁机一使眼色,其他几人会意,纷纷点头称是。
“你这小子”,柱子一脸笑眯眯地用手点了点李大脑袋,问了一句,“你出生月份当真弄错了?”
李大脑袋言之凿凿:“可不当真弄错了咋的?哥,我用我这颗项上人头担保,绝对错不了。”
他这话有语病,经不起仔细推敲,也不知道他担保的到底是月份弄错了还是没弄错。
柱子才不管那么多,他就坡下驴道:“既是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勉强做这个大哥了。多谢各位贤弟礼让,承让,承让了啊!”
柱子有样学样,学着电影电视和戏台里的人物,对着几人不伦不类、不端不正的一拱手,文绉绉说了几句,便从善如流,勉为其难地做了大哥。
李大脑袋当仁不让,自然是二弟。接下来郑瘸子和耗子牙分别为三弟、四弟。刀疤脸没在场,没人知道他多大,只能做地位最低的老末五弟了。
李大脑袋觉得,若是按年龄论,似乎刀疤脸应该排在自己之后,做个老三。但自己才刚说过,这个不能全然按年龄来论,也只得作罢,谁让刀疤脸这货不在现场呢。
几人排好座次,柱子便毫不犹豫地伸出食指放到唇边,张嘴用力咬破,然后将鲜血滴入牙缸里的清水中。水里立刻泛起一条条血丝,一会儿便消散开来,那水就变成了淡红色。
接下来李大脑袋、郑瘸子也分别咬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水中。
轮到耗子牙了,只见他半眯着眼睛,畏畏缩缩、一脸痛苦地将自己的手指放进嘴里,咬了半天,那手指上却只被他咬出了一些浅浅的白牙印,愣是没有咬出一滴血来。
见众人都大眼瞪小眼,像看怪物一样看着自己,耗子牙嗫嚅半晌,才红着脸难为情地对几人道:“那个,各位兄长,小弟我自小体虚,气血不足,实在咬不出血来。我看不如就将我的手指头放在水里沾一沾,就这样算了吧。”
说毕,也不管众人答不答应,他就自顾自地抽出含在嘴里吸吮了半天的湿漉漉的手指头,放入牙缸,在那血水里可劲儿搅了几搅。
“扫兴,真没劲!”
郑瘸子瞪他一眼,嘴里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几人心里虽是对耗子牙很鄙视,却也不好强求于他,只得默许。可接下来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那就是,刀疤脸不在现场,歃血为盟没有他的血,这可咋办?
受耗子牙的启发,李大脑袋一拍脑瓜儿,走到刀疤脸原来睡过的铺位前,捡起一根草棒儿,依照耗子牙的样儿,将那根草棒儿放进水里搅了几下,算是过了这一关。
一切准备就绪,四人面朝墙壁,双膝跪地,一同恭恭敬敬磕了八个响头。
“我王长柱”,“我李绿洲”,“我郑中点”,“我卓进洞”,李大脑袋及时为刀疤脸也报上名字——“史玉面”。之后,四人嘴里念念有词,虔诚祷告:“今日我五人义结金兰,结拜为兄弟,虽不是嫡亲兄弟,但比亲兄弟还亲。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后土,实鉴此心!”
随后,四人将牙缸中的血水一人一口喝下,剩下一点儿倾洒在地上,算是给刀疤脸喝了。
接着小弟们纷纷给大哥王长柱敬酒,——不过,也只能是以水代酒了。
耳朵里听着他们恭恭敬敬对着自己“大哥、大哥”地喊着,柱子心花怒放,整个人飘飘然,如登九霄云外,感觉好不惬意快活。
坐在铺位上,他大手一挥,施施然说道:“诸位贤弟不必客气,今日咱们既已义结金兰,那便是一家人了。以后兄弟们定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切不可辜负了今日结拜之情才是。”
“大哥放心,这个自然。日后谁若有异心,天地共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