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司承心头那持续了一晚上的窒闷更深了,他低眸静静凝着她的脸,哑声问,“为什么?”
“我想一个人待着。”
似乎连睁眼都让她疲倦,她又再度阖上了眸,嗓音还是轻得呢喃。
她真的很虚弱,比前两次要严重得许多,他甚至不知道这种程度的虚弱究竟是从何而来,仿佛连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更别再多说其他的事情。
大概是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他的回应,她仿若又睡过去的眼睛再度微微睁开了一点,“算我求你了,好么?”
霍司承全身的血液有片刻的冷却,然后僵住了,甚至几乎以为刚才听到的那句话是幻觉。
求?
邢婳是什么人,要说她之前没恢复记忆,或者说是邢小婳的时候说个求字还不多让人意外,可是完全恢复记忆的邢婳……如果不是亲耳听见,他觉得根本无法想象她会开口用一个求字。
“我真的……没有多余的力气,等明天我精神好一点……再跟你说清楚,今晚……让我休息一晚,好吗?”
霍司承胸口涌出越来越多源源不断的慌乱。
他从没见过邢婳这副表情,这样说话的语气,他有种强烈的直觉,她并不单是因为发烧跟身体不舒服才虚弱至此,她那没完全睁开的眼睛里,一点点的光亮都没有。
甚至……像他曾经见过的,垂死之人。
他想起了米勒的话——
她恢复的记忆里,究竟有什么?
霍司承终究是遂了她的愿。
他知道他如果再坚持,或者硬是强势的不肯走,她多半也不会再开口了,可她会休息不好。
像邢深说的那样,处在半睡半醒的浅眠状态里,一点点风吹草动她都会醒来。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就变成了个让她不安的那个存在,明明之前……他有的安眠药功效。
………………
邢婳的这套公寓面积虽大,但因为买的时候根本没划算过跟人同居,所以设了主卧,书房,画室,客厅,餐厅,健身区之类的,就是没有次卧。
他如果不回蓝水湾,就只能在客厅里将就一晚。
她还在发烧,他当然不可能回去。
邢婳第二天并没有恢复精神,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浑浑噩噩的连眼睛都没怎么睁开,更别提说话,昨晚来过的医生上午再过来时,皱着眉头为难的说,“霍先生……您太太比昨晚烧得还厉害了。”
操。
霍司承焦躁得只没骂出来,他也知道邢婳这种情况已经不关医生什么事儿了,说她是昨晚受寒才发烧的,可她除了发烧头昏并没有其他的感冒症状,既没有咳嗽,喉咙也没什么问题。
可这种束手无策的状态就是让人很烦躁。
尤其她这次比前两次严重得多。
早上她没醒,他守了她一个上午,才逮着她短暂清醒的几分钟软磨硬逼的喂了几口粥。
真的就几口,都不用数,就喝了四口。
快中午的时候邢星跟邢深过来了。
邢星看她的样子也忧心忡忡,喃喃的道,“她这真的跟好像十年前那次一样……”
没到昏迷不醒,因为她偶尔也会醒来,可一天二十四个小时有二十个小时都在昏睡。
邢深看了圈,说,“你祈祷她真的能跟十年前那次一样吧,好歹没烧坏脑子也没烧个眼瞎耳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