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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当鹰爪削发入空门（第5页）

王大钧曰：“请问师父，鹰爪擒拿功约几时方能练成？”

海川曰：“此则因人而定。其性情愚钝而畏艰辛者，十年无成。若聪慧刻苦勤练者，一年足矣。”

王大钧曰：“师父以此绝技相授，弟子当不畏万难，苦心练习，不负师期望也。”

海川曰：“六清，你今可取此形图回去，熟读三日，再来见我。”

海川言罢，即以图形授大钧。大钧接过，称谢而出，回到禅房，日夜熟读。三日后，再到方丈室来，海川再使挥沙练指。大钧对于人体穴脉及臂指之力，已有相当根底，不三月经已成功，海川乃授以鹰爪擒拿运用之法，进攻退闪，逐步教授。

王大钧复仇心切，日夜苦练，孜孜不倦，不一年，已将鹰爪擒拿功，全部熟习，身手活泼，拳脚灵活，不若以前之身躯迟钝。海川以王大钧是诚心学技，大喜，再授虎鹤双形。又岁半，王大钧已毕所业，心中暗喜。

一日清晨，王大钧拜见海川于方丈室中。施礼既毕，大钧曰：“弟子蒙师父训诲，对于少林拳技，已略有所成。曾记得当弟子入少林门之时，师父以发扬少林拳术为训，弟子受命以来，耿耿此心，未敢或忘。今技已略有所就矣，弟子欲实践师父训言，欲出山门，南游湘鄂，物色尘世中之善良者传以少林拳技，使发扬光大，不负师父训导之意，未悉师父亦许我否？”

海川信以为真，嘉许之曰：“六清贤徒既有此心，殊堪嘉尚。为师老矣，不久将回西方极乐世界，返璞还真，皈依如来座下。保存少林令誉于不坠者，其赖你等后人耳。六清贤徒，当你下山之日，为师训你一言，你其恭听之。”

大钧乃跪下。海川曰：“少林拳术，只用以强国健身为第一要义。近者欧风东渐，西洋人以东亚病夫践我国人，你下山后，应广事宣传少林拳技，并将强国健身之要义，训诲后人，使洗脱病夫之名也。”

大钧点首唯唯。海川复曰：“世之武师，身怀绝技者正多。大智若愚之人，比比皆是。我少林名誉，历千年而不坠，你切勿好勇斗狠，为人所败，致污辱我少林之名也。”

王大钧又唯唯曰：“师父金石良言，弟子当铭记肺腑。”

海川曰：“荣坤虽恨你，但你今已出家，且已事隔两年余，当不复追究。满族之气数将尽，你虽不向之报复，不久之将来，彼亦必覆亡，此可预卜者也。”

王大钧又唯唯。海川训诲既毕，大钧辞出，回到房中，收拾袈裟度牒，穿起布服芒鞋，佩上戒刀，带着盘川，离开少林，冉冉南行。

王大钧此次伪称爱妻为满人所掳，瞒过海川，得授绝技，复伪言下山发扬拳术，实则往找罗大鹤报复两年前之仇恨耳。王大钧此人，虽然虚伪凶悍，但尚有一点良心。彼觉以前所为，实对言永福不起，对今次之寻仇对象，亦不以言永福为目的，只以罗大鹤一人，苦苦追迫，若不杀之，则必有一日，死于其手，故此次下山，亦以罗大鹤为对象。

当下离开嵩山，望南而行。十日间，已到汉口镇。渡长江，到武昌，一路南下，来到长沙。先在西门外法提寺内挂单，暂住一夜。翌日午间，迳到罗大鹤之武馆寻访。

既到演武厅上，一少年正卧在懒佬椅上观书。王大钧直登厅上，少年放下书本，起立相迎，见是一和尚，颇为错愕。

王大钧合什曰：“请问施主，罗大鹤师父在否？”

少年将王大钧上下打量一番，始问曰：“大师找家师，有何贵干？”

王大钧曰：“原来施主乃罗大鹤之门徒耶？”

少年曰：“然，罗大鹤乃我之家师。陈雅田就是我。”

王大钧合什曰：“哦！阿弥陀佛。原来是陈雅田师父，闻名久矣，以前好像也曾见过，时隔多年，已不复记忆耳。贫僧乃少林弟子六清和尚是也，与令师有一面之缘，今自嵩山来此，欲访令师，一叙旧情耳。”

陈雅田曰：“原来六清师伯，请坐请坐。”

陈雅田延大钧坐下，献上清茶后，陈雅田曰：“师伯来迟一步，家师前日因事北上去矣，濒行之际，嘱咐我料理馆务。师伯到来，乃与家师缘悭一面也。”

王大钧曰：“然则令师何去，你知之否？”

陈雅田至是，忽觉此僧之面色顿变，语气沉重，来意似不善，乃问之曰：“大师果欲找家师叙旧耶？”

王大钧狞笑曰：“世侄，你乃不信我耶？空门中人，不会说虚话者。”

陈雅田觉其态度更变，乃谓之曰：“家师北游，乃云游天下，寻师访友，未有目的地，故实未能相吿也。”

王大钧大喝一声：“世侄，你敢骗我乎？罗大鹤必在馆中，不敢出来见我耳。速叫你师出来！实吿你，衲非他人，乃川东王大钧也。”

此语一出，陈雅田为之大吃一惊，急从座间一跃而起。盖王大钧、罗大鹤之事，陈雅田早已知之，今王大钧竟已落发为僧，且自称为少林弟子，少林之名，久享盛誉，今彼突然而来，显然乃为寻仇所致。

幸陈雅田亦为湘中著名名拳师，武技精通，拳力利害，当即双手一拱，抱拳言曰：“王师父，久闻大名，素仰素仰。你顷间谓空门中人不会说虚话，今你果说虚话矣。你之来意，我已尽知，你谓找我家师畅叙旧情，乃虚话而已。”

王大钧曰：“陈雅田，说虚话又如何？你等黄毛小子，非贫衲对手，速叫罗大鹤出来。”

陈雅田闻言，亦为之勃然大怒曰：“我岂惧你耶？你是我师父手下败将，你果有本领，敢与我一较高下否？”

王大钧狞笑曰：“哈哈！陈雅田，衲与你较量，虽胜不武，饶你一次。罗大鹤既不在，你速吿彼，令彼明早在此候我，衲当再来一次最后胜负。”

王大钧言罢，转身欲行。陈雅田冲前，喝一声：“且慢！我馆规矩，登门求较技者，照例先吃我三拳，然后才由罗师父应付。我打！”陈雅田言未毕，疾发一拳，向王大钧兜心劈去，一个中平穿心捶，利害力猛。

陈雅田尝以此拳，把石华表打折。当下王大钧一见其拳风利害，不敢招架，急用穿闪功夫应战，向左一闪，避过其拳。陈雅田见一拳不中，转身再一拳，一个独劈华山之势，又向王大钧口鼻劈到。王大钧左手一招，招住其拳，欲用鹰爪擒拿手将陈雅田之手执住。

陈雅田急收拳一跃，距出圈外，摇头叹曰：“少林门中，竟出此败类，少林终一败涂地，不齿于江湖人士矣。”

王大钧喝一声：“陈雅田，你竟敢诋毁我少林耶？”

陈雅田曰：“王大钧，我与你虽未稔交，但一见你之出手，便知你是少林中人。窃思少林祖师，向以忠心义气，光明正大为训导门徒之箴言，而少林弟子，亦向以行侠仗义，救饥救溺为己任。你之历史，已不清白，今复在此逞头露面，你辱没少林甚矣，问你尚有何面目回见少林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