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位于鼓楼区的江岸,江对面则是六合区,朱勇赶到现场之后,想的第一件事是:横竖要死,为什么不死在对岸?对面属于六合区警局管辖范畴,这样自然也就没有朱勇什么事了,难得休假,他特地留着阿来的新书没看,可没想到一通电话将他送到了这里。发现尸体的是一位晨跑的老人,当时尸体外裹着黑色的塑料垃圾袋,他原以为是有人缺公德心,胡乱将垃圾扔在这里,打算将它捡起,扔到附近的垃圾堆。可这老人一碰这东西,竟死活提不起来,最后直接将垃圾袋提破了,尸体就这么露出来,将老人吓了一大跳,为此还住进了医院。“我是真心疼这老人,这么冷的天出来跑步,结果还遇到这么一档子事,真是够倒霉的。”先到现场一步的刑警赵括将情况跟朱勇详细说了一遍,两个人皆是唏嘘不已,一边为发现尸体的老人捏了一把汗,一边开始着手勘查现场。“仔细查看过了吗?”“看了。”赵括开始汇报尸体的情况,“年龄大概四五十岁,体长160cm,看样子是杀死之后弃置的尸体,首先尸体是全裸的,面部也遭到毁容,总之……”“除此外,有没有标明死者身份的物件?”“没有,身份证、户口本、驾驶本或者名片一类,都没有。”“这么说,现场几乎没有发现?”赵括往身后看了一眼尸体,“死亡时间上有问题,法医那边的小任说,死亡时间应该超过48小时,甚至更久,这一点还需要解剖之后才能确定。”“照你的意思,尸体很早就被弃置了,或者说凶手将尸体藏了很久?”“大概是这样,这江岸附近应该不是第一现场,而且这一带几乎没有摄像头,很难知道是谁将尸体丢弃在这里的。”朱勇环视四周,江岸边上光秃秃的,除了围栏,几乎没有任何可遮挡的东西存在。如果有人选择在这里丢弃尸体,那么被发现的几率也会很大,在这一点上,朱勇认为凶手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至少是个没有任何犯罪经验的人。也就是说,这起案件很可能是突发事件,一个没有犯罪经验的人制造了这起案件,选择丢弃尸体的地方也很随意,看不出任何的逻辑思维。“你说面部毁容是怎么回事?”朱勇问。赵括咽了咽口水,眼神有些闪避,“这……你还是自己过去看看吧,我形容不了。”“嗯?”朱勇来了兴致,在被分配到鼓楼区刑警大队前,他见过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案子,就比如去年侦破的一起杀人案,凶手利用一间密室,伪造死者自杀的假象,企图蒙蔽警方的视线,朱勇第一个提出要在案发现场过夜,苦思冥想一晚上,他终于知道凶手是如何作案,又是如何布置现场,最后逃离——这一切的关键在于密室的窗户。这样的高智商犯罪比比皆是,当然也有简单粗暴的,比如前年的一个杀妻案,丈夫醉酒,之后暴打妻子,最后将其杀死,且有邻居作证。可朱勇看出事情有问题,该案中的妻子,全身赤裸,浑身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胸口还插着一把刀。但仔细查看才发现妻子的死因有些蹊跷,就当时情况而言,妻子是被丈夫杀死,但这把刀的位置和插入方式让朱勇感到困惑,刀柄是朝下的,可案发时妻子摔在地上,而丈夫是居高临下,这把刀若是丈夫刺进妻子身体,那么刀柄应该是朝上才对。就这一点,朱勇便延伸开来,最后确定是妻子自杀,企图将醉酒并暴打自己的丈夫送进监狱,只可惜搭进去了自己的生命。无论是怎样高智商的犯罪,还是如何惨烈的现场,亦或者是如何伦理沦丧的现场,朱勇总是能应付自如,这一切归结于他聪明的头脑,以及专业知识和实践经验丰富。到达尸体所在位置,朱勇一眼便看清了死者的模样。整个面部塌陷,已经看出长相,耳边和脖子上满是乌黑的凝血,此外,脖颈间的勒痕很是显眼,凹陷下去的一环像是条脖带。全身赤裸,烧焦的衣物胡乱粘在身上。朱勇头皮有些发麻,蹲下身去查看死者的手掌,指尖的位置被人烧焦,提取指纹是不太可能的了。“身上提取到指纹没?”朱勇问。一旁站着的法医小任说:“现在还提取不到,得拉回来好好看看,他的指纹被人可以烧掉,这恐怕……”“掩饰死者身份。”朱勇直接说了出来。“既不知道长相,也没有指纹,兴许血液能够查出他的身份。”“嗯,你先试着用血液去辨认死者身份,其他的交给我们。”小任应了一声,吩咐人将尸体装殓,打算立即送走,朱勇在这时叫住了他,“先等等。”小任等人停下来,赵括上前来问:“怎么,有发现?”“凶手是怎么把尸体运到这里来的?”赵括面露难色,要把尸体搬运到这里,至少需要一样交通工具,若是靠人力,这会是见非常费力的事,且很容易被发觉。可是现场附近并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可以使用,那就只能是嫌疑人驾驶机动车前来丢弃尸体,而后再驶离。”“要不先调取附近街道的监控?”朱勇看着赵括,“先把现场封锁起来,再去调监控吧,时间上……先调取凌晨12点到今天早上7点的吧。”赵括应了一声,吩咐人将封锁线拉起来,之后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