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多分钟之后,陈文明来到了工厂门前。
两扇铁栅栏门紧锁着,门旁的墙垛上挂着一块长条牌匾,上面写着“长丰木材厂”。
他走累了,拿出一根烟叼在嘴上,但是没点燃,隔着铁栅栏门往木材厂院子里看了看。
院子面积不大,里面的情况差不多一目了然。靠西边有三四间小平房,房山头堆满木头,再往院门这边看,是零零散散几堆还没加工完的木材垛,旁边摆着四五台破木料的设备。设备后面是一座彩钢房的大车间。
此时正赶上午休,院子里没看见有工人干活。
陈文明看了一圈,发现这是一家很普通的木材厂,没什么特别之处。
他觉得不能一直杵在大门口往里看,万一被木材厂的人撞见容易引起怀疑,便转身准备离开。
“哎!你站住!”
就在陈文明转身的时候,从他身后传来一声喝止。
他不得不停下,扭头看过去:“喊我站住有啥事?”
“吱呀”一声,角门开了,从里头出来一个豁牙子老头儿。
陈文明上下打量他两眼,看他走到自己面前,心里琢磨着如何糊弄过这老头儿的盘问。
他猜测,这老头儿可能是看大门的。
“大哥,给我根烟呗?”豁牙子老头没盘问他,反而笑得很是自来熟,“厂子院儿里不让抽烟,我都快憋死了。”
陈文明这才想起自己嘴上还叼着没点燃的烟,赶忙又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豁牙老头:“原来你喊我站住是因为这事儿啊。”
豁牙老头往远处指了指,示意离厂门口远些才敢抽。
俩老头走出去五六十米远,在路边蹲下,终于点燃了叼着的烟。
陈文明心思一动,借机笑问道:“你们这木材厂都整点啥呀?板材?型材?还是生产成品木器制品?”
豁牙老头吐了口烟:“说不准,头头儿让干啥就干啥,多数时候干粗料,偶尔能整点板材啥的。”
“头头儿?就刚才带面包车回来那小子?才多大呀,瞅着也就二十啷当岁,都混上领导了?现在的年轻人真了不得。”陈文明说完这一句,算准老头会有话问他。
果然,豁牙老头摆了摆手,笑道:“哦,你说的是小周啊,他是啥头头,就是个张老三手下招人的。哎老哥,你哪儿的呀?跑这鸟不拉屎的山沟子里来干啥?”
“我绥城的,退休闲得慌,就到城郊附近瞎溜达,爬爬山,享受一下郊区的新鲜空气。”陈文明表现得很自然,笑得也并不刻意,因此并没有引起老头的怀疑。
两人又闲聊几句,抽完烟,各走各的。
陈文明往主路走,打算找公交站坐车回绥城。
他边走边想,看来这家普普通通的木材厂没什么问题,而周知也确实是个打工的小角色。
只不过,他负责的工作是到劳务市场招人而已。
砂石路即将走到尽头,该上主路了,陈文明回头远望山脚下的木材厂,心中感到一阵迷茫。
他有些想不通,难道韩涛说得是对的,周知真的没有任何问题?
陈文明的执拗固执,并没有因为一时迷茫的自我怀疑而消退。
接下来的日子,他照旧不顾辛苦地往郊区跑,对长丰木材厂进行蹲守。
经过二十多天的蹲守,陈文明发现这家木材厂的生产规模很有限。
二十天的时间里,拉进木材厂的原木仅仅十几车,他估算大约有二百多吨。
这个原材料购进量,如果是生产规模正常的木材厂,一两天就能消耗掉。
而且,陈文明还发现,长丰木材厂的成品出货量也少得可怜。
他总结了一下,这家木材厂就是半死不活勉强维持的状态。
这期间,他还有另外一个重大发现,周知隔三差五就会用面包车拉回几个民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