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为看着两个孩子坚毅的眼神,绝不罢休的口气,沉默了。
“我老了,无所谓了。”吴大为朝儿子吴波轻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你想好了?真得要和慧慧一起走这条绝不容易的逆行路?”
“慧慧说得对,我们警察不惩恶扬善,信口开河的冤枉好人,随随便便放过真正的凶手,不仅亵渎了头顶上警徽!即使作为一个人也是天理难容!”
吴波这番话让程慧慧不住的点头。
“是啊,咱们吴家至少四代人做警察。我,你爷爷还有你老祖虽说没大本事,但都有一个心愿,就是让住在这条破烂不堪胡同里的街坊邻居,有个安生日子过。”吴大为显然也被儿子的话触动了,说“那个死在12号院的小凤是我看着长大的姑娘,小小年纪就被坏人霍霍成那样。。。。。。”
“史老爷子我和他认识差不多也有几十年了,当年老爷子可是京城名角,名声绝不亚于现在的大腕!老爷子收养范晓这孩子,还是我给范晓办的户口。这些年一老一小相依为命,教戏,学戏,连院门都很少出来。说这爷俩无缘无故的一道服毒自尽,打死我也不信!”
从来不对警局办案工作说三道四的父亲,今晚能说出这些心里话,让吴波颇感意外。
“波,程姑娘,我是个警察,一辈子没离开过警队,没离开过盈丰胡同,这里发生的大事小情我心里跟明镜似的,但我人卑言轻,你们说又能起啥作用啊!”吴大为摇了摇头说“孩子们啊。你们不知道这其中水有多深呢!”
“你俩都是刑警出身,应该最清楚想把一桩命案翻盘,知道有多难吗?”
没等吴波表态,程慧慧抢先说:“吴叔,法律在不断健全,我和吴波又是新一代的警察。如果我们不知便罢,明知眼皮底下就有冤假错案,我们义不容辞就该站出来,不管水多深,路多不好走,我和吴波都铁了心要把这些事情弄个水落石出!”
“公检法如果枉法,颠倒黑白,因为公权力在握那草菅人命可就堂而皇之了。这方面不去清算,不去拨乱反正,作为一名警察怎么可能熟视无睹呢?!”
“还有这儿——良心!”程慧慧手摸着左胸口,一贯俏皮的脸上露出少有的认真,严肃的表情。
“良心。。。。。。”吴大为听罢,连着自言自语了几声。
“爸,过不了多久咱们家世代住的这条胡同就要拆除了。到时候老邻老居各奔东西,恐怕有些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吴波把椅子往父亲身边拉近了,说“我不想留遗憾。我是盈丰胡同的孩子,现在又肩负‘维稳’重责;不管是对活着的人还是对命案的死者,我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
“波,你和程姑娘这一代年轻人比老爸强!”吴大为轻拍了一下儿子,说“你说得对!我们得对得起这条胡同的老少爷们!”
吴大为喝了一大口茶缸里的水,扫视了一眼吴波,程慧慧郑重的说:“你们决心一下,我就给你们当个瞎参谋吧。。。。。。”
“吴叔,您可不是瞎参谋!”程慧慧又恢复了常态,歪着脑袋对吴大为笑着说“您是这条胡同的活字典,啥事不明明白白,我们就等您这句话了!”
“我老了,有些事情得慢慢回忆。”吴大为说“今天我就算是想到哪儿说到哪儿。。。。。。”
吴波,程慧慧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我先说说小凤案子都有哪些疑点吧。。。。。。”
吴大为起身从一个老式柜子里拿出一半卷着毛边的笔记本,戴上老花镜,用手指舔了一下嘴唇把本子翻开来。
翻找开其中一页,吴大为边看,边说:“关于人证你们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葛家老俩是最先指认曾小飞,老俩最主动,最笃定。”
“不过你们看我当时在工作日志上就有几个问号,向你葛大妈,葛大爷提了出来,后来也在专案组汇报会上向领导提出了我的看法。”吴大为比划着笔记接着说“葛家,曾家不说有世仇也差不多,人心叵测这是其一;另外,葛大爷说后半夜他听到有人翻墙动静后,才跑出来看到了曾小飞往后院跑去的背影,这一点我认为最不靠谱!”
“吴叔,你说的具体一点。”程慧慧插话道“为什么说葛家老俩的指认不靠谱?”
“我虽然不是刑警,但关于重置现场的细节我还是比一般人明白的多。”吴大为说“葛家老俩睡觉的床在屋里靠窗的位置,即使你葛大爷耳朵灵,听到了有人翻墙进院,他从床上起身,打开房门也要至少几分钟的时间。”
“假设那晚翻墙进院的就是曾小飞,我可知道那会儿这小子正是身轻如燕的小伙子,还有一身撂跤的功夫,他跳下墙往院里跑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葛老爷子怎么会认准那个背影就是曾小飞呢!”
“至于你宋姨说她也隐隐约约听到了曾家有动静,更是没脑子的胡说八道。好在她还是良心发现,认了错。。。。。。”
“爸,这些情况您为啥不坚持己见,您这第一手情况分析专案组领导为什么不采纳?”关于曾小飞这桩旧案一直是吴大为讳莫如深的话题,吴波也是今天才听父亲这么认真,详细的谈及,便不解地问。
“年头不一样,当年你老爸我在领导眼里就是个打杂的碎催,谁能听我这个老片警的意见?!”吴大为不住的摇头,说“人家专案组最终结案,我根本靠不上边,哪有话语权!”
“吴叔,那范晓的证词又是怎么回事儿?”程慧慧接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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