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靖闻弦声而知雅意,回顾身边的赵俭道:“荀公达以我比做豺狼矣。”
赵俭满脸尴尬,不知如何作答。不远处射援悄悄咽了一口口水,心知适才兄长为何按住他不准他言语,满座皆是饱学之士,打起机锋来竟是不让分毫,他刚才若是话出口了,只怕连许靖这般豁达都做不到了。
射坚此时亦是心有余悸,许靖不过是看不惯士子与农夫平坐,便被荀攸指责为“反噬之豺狼”,许文休这般名满天下,都被荀公达这般指责,若是适才射援说了几句不该说的,怕是要被众位名士生吞活剥了。
正尴尬间,猛然听得洞门之外传来一道声音:
“公达可是在内?”
许裕眉头一凝,右手已握住身边刀柄,周身气机内敛,已做猛虎欲扑之状。这边荀攸闻声却是身体一震,悄然抬头:“这声音颇有几分熟悉。”便微微高了几分声音,回答道:“来者可是颍川郭奉孝?”
外头那人笑了两声:“被人追踪了尚且不知,容嘉去会一会这位太平道的高手。”
洞内众人皆是一震,全然不知郭嘉的言语有几分真假。
洞外十二丈,郭嘉一身墨衣,身后四尺三寸剑匣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檀香,眉眼嘴角间皆是微微笑意。
他身前不远处,正站在一位儒雅儒生,衣袂翩跹,手中一管二尺铜管,宛如箫笛。
“这位先生好眼力,亦是好真元,在下修为也勉强可算与地榜人物比一比,竟这般轻易便被识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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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遥遥作揖:“在下太平道中人,别号玄音先生。”
郭嘉微微错愕:“原来是大贤良师高足,郭嘉失敬。”
大贤良师张角,自创立太平道之日起,便广收门徒,但是其弟子真正出众的不过十余人,其中名列第三的便是眼前这位堪比地榜高手的玄音先生。
“区区劣名,竟然能入颍川第一奇才之耳……”玄音先生面色和善,却是颇有几分不卑不亢,言语似弱实强,笑道:“玄音颇当引为幸事了。”
郭嘉听出了他话语中深藏的冰冷,也看到他缓缓抬起的铜笛。
郭嘉轻轻摇头:“君子动口,不可动手。玄音先生这般超凡的人物,何必与寻常武夫一般?”
玄音先生冷哼一声,仿佛不屑一顾,手中金黄色的铜笛,在月色下熠熠生辉,闪烁如星。
郭嘉抬头,却不是看他,而是望向了远处的幽暗小路。
“这般剑拔弩张,莫不是有精湛的剑技一观?”
清脆悦耳的声音,穿过十丈距离,幽幽入耳,玄音先生身躯一震,悄然回头,却见高高的树枝之上,一道白色身影飘然出尘,恍然如仙。
月影婆娑,月华如水,那道身影沐浴银色光华,美得不似凡人。
玄音目光呆滞,世上怎会有如此绝美的女子!
“先生,举目直视女眷,实非君子所为。”
紫色长袍轻落枝梢,晚风夜拂,吹得衣袂翻飞。
郭嘉侧脸抬望枝头上的紫衣公子,笑道:“能在这里见到你,倒也奇异。”
“我亦如是。”孙原轻声一笑,转过头来望着玄音先生,道:“以先生的修为,便是对上奉孝一人,怕是仍有不足,如今原亦在此,仍欲一战么?”
玄音先生的目光悄然从李怡萱绝美的容颜上挪开,转到了孙原的脸上:“久闻魏郡太守孙青羽之名,乃弱冠之年而出任郡守第一人……只是不知这一身武学是否能为弱冠之下第一人?”
孙原笑着,轻舒眉眼,淡淡道:“前几日,地公张宝便败于一弱冠太守剑下,怎么今日太平道中人的语气竟如此霸道?”
李怡萱眉头轻蹙,看着孙原侧脸,低声道:“青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