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姑娘秀手巧妙,先是从茶罐里取出茶饼,捏了一小块放入碗里用木槌捣碎,一边与道人闲聊:“这洛阳的餐馆,光是外城区就有一千四百零八处,更别说内城区。洛阳人将这些餐馆也分了等次,除去名扬四海的饕餮楼外,就只有客东来能勉强算得上一等,如今,恐怕要再加一个二爷面馆了。”
“云清姑娘说笑了,面馆还是有不足之处的。”
陆离摇摇头回复。
道人心里清楚,面馆生意就算做得再好再大也比不上这些大酒楼,人家的菜品多,厨师好,服务更好。这些都是自己那一层楼的面馆无法比拟的,更遑论追赶。
陆离想了想,目光不经意地移动到正在抚琴卖弄风雅的山鸡身上。
除非,二爷做出来的面能是神仙吃了都为之沉醉的仙品佳肴,那就可以。但连陆离这个师父都做不到的事,二爷可还未必。或许未来的山鸡是可以做到的,但眼下却是不行。
正当陆离遥想未来时,一股浓郁的茶香不知不觉盈满整个琴室。
云清姑娘将一小块茶饼捣碎成细末,又细细筛选一遍,留下了色泽更沉的屑沫。将之放入茶壶,开始操作。
刮沫、搓茶、摇香、出海等手法信手拈来,她甚至能在做这些时与道人聊天。
一碗热腾腾沿着杯壁冒水汽的茶,呈现在陆离面前。
“陆道长,请。”
陆离伸手接过,透过青瓷的杯壁感受到炙热的温度,轻轻饮下一口,茶味灌满整个口腔。
好茶!道人眼神一亮,这茶在自己品鉴过的茶叶中能排进前三,不输西湖龙井。
“此茶,唤作什么?”
陆离不由自主地问出来。
云清嘴角绽放笑容,好似意料之中,“此茶,名唤仙人抚顶。采摘自极北雪地边外,在雪中生长,一般历经三年,春来即可采摘。饮之飘飘然然,好似那天上神仙。”
“原来如此。”
陆离细细回味方才个中滋味,发现确实如此,香味悠然,仿佛使人置身仙界。
这茶一定很贵,倒是让人家破费了。
道人思索片刻,做出一个决定:“云清姑娘,只要您以后来二爷面馆,全部免单。”
“啊?”美人捂嘴,略微惊讶。
陆离面带微笑,点点头:“这是您应得的。”
云清也不是矫揉造作之人,当即盈盈一拜:“那小女子便接受了。”
腰刚弯下,忽的似是想到什么,云清又说道:“对了道长,最近您可得小心些那些大酒楼。”
“嗯?这是为何?”
“洛阳酒楼之间的斗争,可不止明面,还有暗地。许多大酒楼背后都有大势力撑腰的,他们见到您一家小面馆出来瓜分利益,可能会不乐意。前日有位颇有权势的客人来听曲,便跟我说了些闲话,最近饕餮馆可能会去找您的麻烦。”
“找我麻烦?有意思。”
道人并不觉麻烦,只觉得有趣。本来是想本本分分安安静静地做生意,怎料得这洛阳水这么深,开个面馆还要被人找。
不过,被动防守不是道人的习惯,既然人家都明目张胆要来的,那明日便去那饕餮馆看看吧。犹记刚来洛阳时,有位说书先生可是推荐过他家的席面,现在手头上宽裕,也能去品尝一二了。
接下来,两人静静品茶,偶尔闲聊。
期间,陆离不小心问出了云清姑娘母亲的信息,这才得知那位已经去世好久了。云清姑娘的母亲不似云清那般有绝世琴艺,只能依靠色相带着小时候的云清苦苦生活在这如梦馆内。
这位伟大的母亲因感染花柳不幸去世,也成为了云清小时候一生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