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荀平静地看着她。
他觉得自已很奇怪,遇上她后就变得更奇怪了,尤其明显的是,他喜怒变得更加无常。
见她吞咽下去,他心情有一丁点的好,看出她难以承受,他又有一丁点慌,但随之而来的是陡然生出的一种叛逆心理。
不是说想和他在一起吗?
这就承受不住了?
他觉得自已确实是怪物,很多时候他未必会有什么同理心,他只会想,这算什么?这就不行了?
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这样的意识,让他变得烦躁起来,变得更加心慌。
连这么一件小事,都会让他感觉,这个女人会离开她,她又多知道了一点关于自已的糟糕。
他一直都是这么糟糕的…怪物。
就像现在这样,他明明知道她觉得难吃,心慌过后,他又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慢慢欣赏她咽下他做的东西,仿佛这样,她是在接受自已,自已的糟糕被接受了一点,只是一点,也令他体内血液暗涌。
“都喝完。”
“……”
雪三千看了眼碗里的余货,直接两眼一闭,一口闷。
伴随着“咕叽咕叽”的声响,她打了一个小嗝。
她看得出他很在意这锅粥,虽然吃不准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毕竟是他亲手熬制的,就冲着这点,她没道理寒了他的心。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宁静,雪三千抿了抿唇,试图活跃下气氛,“这药粥是你配哒?”
“地上抓的,想着吃下去大概能活。”
夜阑抬眼,安静地看向她,有种像是在等待审判的味道,可从容不迫的样子又好像是完全无所谓,只是在她略显诧异的视线下补了句,“没死。”
像是在告诉她,他活下来了,又像是在告诉她,虽然难喝,但喝了不会死。
夜阑荀不懂药理,可她懂。
那几味药草,确实也不算普通,一般的生长环境根本养不活它们。
味道是难吃了点,但确实对补身子有奇效。
只是,它们生长在极为恶劣的环境里,几乎是不见光的环境下,还要高湿低温……
想到这些,再回头看一眼这锅药粥,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意味着,那个时候的他,独自一人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又湿又阴冷的环境下,苦苦求生。
想到这儿,雪三千起身倒腾了一味药草——雪灵子。
这味药草药性温和,和诸多药草都能进行中和,能剔除杂质,具有一定的提炼效果。
将其磨成粉末状,取适量小心翼翼地加入剩下的药粥内,原本是颜色看上去脏脏的粥,渐渐发生了变化,饱满晶莹的米粒得以见世。
去除浮现在粥面的杂质,一碗香喷喷的药粥诞生了。
亲手盛满一碗,将人拉到自已身边,她亲手替他勺了一勺子,“尝尝。”
看着她满是期许的眼神,他迟疑了下,还是张口咽下。
没有苦味,不仅没有苦味,还生出了一种微微的甘甜。
看着他眼里星星点点的碎光,谁说他就不是温柔如玉的少年郎呢?
雪三千露出一抹浅笑,“感受到了吗?”
“什么?”
“在你里面,加一个我,就是甜蜜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