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远房亲戚的动机,范宁很清楚。
“好,好,好”塞西尔眼睛眯起,连说了三个好字,然后甩下一句话,转身离去:
“现在是我毕业音乐会创作的关键阶段,懒得理会你。范宁,如果你之后不想后悔的话,我劝你一个人好自为之。”
“无不无聊。”范宁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
“卡洛恩,我不怕他,不过你没必要正面和他起冲突。”希兰赶了上去,轻声说道。
圣莱尼亚大学的年级组长身份含金量很高,是家庭背景和个人实力的双重证明,通常正职从大四学生中产生,副职从大三学生中产生,对本年级和低年级都具有较大的管理权限。
“没事,希兰,我按照流程向他请假,是出于遵守学校的行为规范,也是尊重学校的组长制度。”
自己现在的处境的确很不明朗,不应无谓树敌,但有些人脑子里念头过于不纯,对小姑娘都图谋不轨,该怼就怼。
两人随即走进音乐学院。
范宁摘下礼帽,给希兰递了一张门口的清洁纸,自己也俯身擦掉皮鞋上的灰尘和污泥。
扶着洁白如玉的旋梯扶手,一步步登上二楼,各类乐器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上。
找了一间五六平米的小琴房,两人在钢琴前落座,范宁放好礼帽,靠稳手杖,把挎包还给了旁边的女孩子。
希兰的一只手捂着头,脸色特别不好,但仍旧轻声道谢,并从包中拿出乳白色的信封,以及又厚又大的牛皮活页本。
“安东老师的信,还有研究笔记?”
范宁看向希兰手中的乳白色信封,上面写有“卡洛恩·范·宁亲启”的小字。
这牛皮本他也熟悉,在安东老师的钢琴谱架、办公室或是家中书桌上,它总是出现,用以记录谱曲手稿、研究心得和重要的誊抄资料。
他接过后,暂时把它们放在了钢琴凳旁边。
然后打开钢琴盖:“希兰,我先弹一首曲子给你听。”
“卡洛恩,我感觉,自己不舒服…”坐在一旁少女的表情有些痛苦,她用手背枕着光洁的额头,俯身靠到了钢琴高音区一侧。
范宁出言安慰:“等一会,马上就会好的。”
实际上,他心里也没底。
自己同样忍着虚幻耳语的不适,把手放在了琴键上。
他弹起了前世一首简短,动听,又脍炙人口的回旋曲——贝多芬的《献给爱丽丝》。
带着半音的优美主题从指尖奏出,淳朴又亲切,双手交替的分解和弦似水波流淌在琴房中。
演奏大约过半时,范宁惊奇地发现,自己似乎与希兰建立了某种灵感层面的联系。
就像一根奇特的无形丝线!
不对,不止一束,还有透过四周墙壁的十多束,似乎来自其他听见琴声的人,只不过更微弱。
这种丝线的性质,似乎不是“传输”或“收集”,而是某种“分享”或“共鸣”!
他觉得自己某种“灵魂”或“精神”层次的范畴,好像变得更强大,更稳定了一点,那些虚幻的耳语也变得微不可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