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军攻城之日前,韩训带人匆匆赶制了数台砲机,便邀郭信一同前去面见刘知远,进献砲机器具。
郭信先在内殿直找了韩训,再一同去中军大营面圣。
随着雨季远去,魏州城外的汉军各部兵马也重新改换了驻地,慕容彦超与高行周两人不和,分别率军在魏州南北,而刘知远从开封府带来的数万禁军则大都驻扎在魏州城西的高地上。
临近战斗,营中四处人头攒动、旌旗招展,刘知远所在的中军大营被护圣、兴捷等精锐禁军紧密拱卫,离郭信所在的奉国军还有点距离。
郭信跟着韩训穿过层层重重的营寨,到竖着汉朝大旗的大帐外,郭信学着韩训解下腰刀放在帐外的刀架上,见那架上已经搁着了许多兵器,心道大帐里应该有不少人。不过转念一想,明日就该大军攻城了,中军确实也不会太清闲。
韩训在帐外报了名号,亲卫便进去通报,不一会里面就有人喊道:“内殿直都指挥使韩训见驾!”
韩训闻言便向大帐走去,郭信见状也紧紧落后半步跟了上去。
进入大帐,光线为之微微一暗,郭信躬身跟在韩训身后,一眼看去,帐内果然站了十来个人,正分作两列,露出帐内深处端坐在虎皮木榻上的身影。
郭信似乎在侍立的武将中看到了解晖的影子,但双眼还未适应帐内的光线,因而无法确定是否就是解晖,此外也没有时间给他乱瞅,身前韩训很快就单膝跪下,执军礼大声道:“内殿直韩训参见陛下。”
郭信紧随其后,也跟着跪下,却并不介绍自己名字——他的指挥使在这样的场合里实在太小了,刚才通报时也只报了韩训的名字。
不过郭信倒希望众人都把他当做韩训的副将跟班,这样才能毫无压力地近距离观察刘知远及中军的一众高级将领。
然而让郭信万万没想到的是,刘知远开口就提到自己:“韩殿直身后是何人,为何如此面熟?”
刘知远问的是韩训,韩训当即抱拳道:“此人乃是奉国军左厢一军指挥使郭信,与末将同来向陛下进献攻城器具。”
郭信当即埋头看着地面,朗声道:“末将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寿无疆。”
郭信说罢,帐内的文武便有人窃声轻笑起来,隐约听到有人说他献谄官家。郭信见状便知道自己刚才的话估计不太规矩……不过这也怪不到他头上,毕竟没人教过他面见皇帝该怎样怎样。
好在他说的不是什么怪话,刘知远好像也并不在意,只是在上位做出一个虚扶的动作:“起来罢。”
郭信起身,也终于有机会正大光明的观察刘知远了。
刘知远端在木塌上面南而坐,身上并未穿戴甲胄,而是穿着一身黑色类似官服的圆袍,装扮礼节似乎颇为随意,不过因为身材高大的缘故,看上去仍有十分威严。
刘知远的相貌和郭信先前见到的刘承训、刘承祐有几分相像,只是不知为何面孔有些发紫,却又不像是病态的模样。不过他很早就听闻刘知远面有特象,估计指的就是这了。
此外刘知远虽已年过五十,不过胡子大多还黑着,虽然其中已经掺杂了许多白丝,头上则戴着纱帽不知鬓发是否发白。但郭信听刘知远说话时语气和缓,仍旧十分中气,丝毫不像是虚弱苍老的状态,怎么看也觉得刘知远身体还很健康……但为何自己印象里刘知远立国不久便死了?
“郭信……”刘知远微微沉吟,好似忽然想起什么,追问道:“可是郭雀儿家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