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宋兵对望一眼,上前肃拜道:“敢问足下可是杀熊岭救了小种相公,人称“赛霸王”的王松王大官人?”
王松一愣,随即抱拳还礼道:“正是在下,不知几位兄弟是……?”
一个宋兵大喜道:“王大官人,我等都是小种相公部下的西军,这寨中也多是西军的兄弟。我等和令兄王青都是军中袍泽,所以知道大官人的威名。”
王松精神一振,赶紧问道:“几位兄弟可知我兄长王青现在何处?”
一个宋兵摇头道:“王大官人,平定军兵败,我等都是各自逃命。令兄王青是小种相公的亲兵,想必不是战死,就是逃入太行山中了。”
王松忧心忡忡,自家这位兄长,吉凶难料,实在是让人心焦。
几个宋兵告辞下去,溃兵人群窃窃私语,顿时起了一阵惊叹之声,人人把目光扫向王松。
方脸宋兵拉住董平,低声问道:“这位兄弟,多蒙营救之恩。请问你等是哪里的义军,寨墙上的这位将军尊姓大名?”
方脸宋兵刚才在战阵中大杀四方,董平也是佩服,听到宋兵发问,他回道:
“我等是河东忠义军,寨墙上的将军乃是义军的首领,河东招讨使王松王大官人。我等随我将军北上,解救太原,谁知太原已破,我等欲解平定军之围,想不到今日遇上了你等。”
方脸宋兵大惊道:“莫非你等就是解救了小种相公,杀了番子上千的王松王将军部下的义军,在下失敬失敬!”
王松走了过来,对着下面的两个宋兵道:“正是在下,两位兄弟,请你们上去说话!”
这时他已经恢复了平静,开始思量起下一步的打算。他见这二人武艺高强,便起了笼络的念头。
两个宋兵上了城墙,向王松行了军礼。王松沉声道:“两位兄弟从何而来?所属的是哪一位将军或者相公的手下?”
“将军,我等这些兄弟,都是平定军广锐军的骑兵。平定军已被女真人攻破,小种相公阵亡,我等逃难至此。”
脸色瘦削,颇为英俊的宋兵指了指下面的几个同伴,用略带川音的官话回答道:“如今井陉关已经失守,种师闵将军的四万守军,已是全被女真人击溃,河东、河北连为一体,都处在了女真人的控制之下。看样子用不了多久,女真人就要渡过黄河,直逼汴梁了。”
王松心头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据城而守,种师中的西军,居然还是度不过兵败身死这一关。
他能偶然之下救种师中一次,却不能救第二次,看来冥冥之中,自有主宰。
种师中阵亡,只是不知道他的兄长王青情况如何,自己回去了,如何向这位所谓的母亲交代?
两个宋兵简单说了一下,王松也是明白了二人的来路。
平定军屯驻的禁军编额有五指挥,每指挥步兵五百,骑兵四百。其中神锐军两指挥和宣毅军两指挥,属侍卫步军司;广锐军一指挥,属侍卫马军司。这几人是骑兵,应该是广锐军指挥。
这二人身高都在后世的一米七以上,是禁军的基本要求。再看这二人都是手背上刺字,应是凭武技而被征用的“效用士”,怪不得武艺如此高超。
只是这二人身旁的长枪,就比一般士卒的长粗许多,可见二人的武力了。
北宋招募军士,称为“招刺”。军方先用刻着尺寸的木梃丈量被抬募者的身长,再检阅士卒们的跑跳动作、能否骑马奔驰,最后又观测其瞻视目力。凡合格者,就在脸部刺字,发放衣物、饷钱等。按各人的身材高矮,分别拨隶上、中、下等禁军和厢军。
在军士脸部、手臂、手背等处,标明军队番号和军人身份,乃是唐末和五代的藩镇遗制,目的在于防止军士逃亡,逃亡后便于追捕。刺字是耻辱的标记,只有罪犯、奴婢或某些官府工匠有这种待遇。当兵是宋时一种卑贱的职业,一个人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肯从军的。
这二人大概害怕沦为“行伍贱隶”,不肯在脸上蒙受耻辱,便凭借自身武技,挣得了“效用土“身份,但却仍不免在手背上刺字。
想起种师中,王松不由得叹了口气,问道:“两位兄弟是哪里人氏,接下来如何打算?”
方脸大耳、身材中上,二十出头的宋兵回答道:“将军,在下乃是相州汤阴县人氏,姓岳名飞。这位是在下的军中好友张宪。下面几个人也都是在下的同乡或好友。我等目前尚无些许打算,等回乡以后再说吧!”
“如此甚好!”
王松点点头道:“女真大军势大,我军也要南下,保护汴京。咱们一同前行,等到了黎城,几位可以顺漳河水东去,直到相州境内。”
“岳飞兄弟,张宪兄弟,你们二人,这武艺可是不凡啊!”
董平在一旁,和两个宋兵有说有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