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父慢吞吞地咳了一声,试探着朝洞内唤道:
“大哥……要不这回……”
他话刚出口,洞内徐徐飘出一轮赤焰。
大师父立在赤焰中央,睥睨着阿婼,冷冷道:
“小羽畜,你虽给自己封了个山主,在厘山横行无忌,可说到底,还是仗了师父们的势。去了人间,没人认识你师父是谁,受了欺负,莫要回来求告,惹了祸事,师父们也不会为你收拾。”
阿婼梗着脖子:“那是自然!您也一样,我要是死在外头,您也不必为我收尸!”
大师父的红瞳骤然一震,射出的厉光让三师父和五师父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但阿婼却毫无所惧。
一老一小两只鸟儿对视了良久,终是老的那只长叹了一声。
“罢了。命中如此,你想去,就去吧。”
大师父说完,周身赤焰渐渐黯淡下来。
他的脸色如燃烧殆尽的灰堆,惨然转头,飘回洞府去了,只余一地飞灰。
阿婼站在那一滩灰烬里,面如土色。
三师父和五师父互视一眼,都无奈摇头。
阿婼木呆呆地痴想许久。
她有点不敢相信,她和大师父抗争了这么久的请求,大师父忽然就松口了。
她觉得自己是占理的。
可是,大师父那无所谓的神情,又让她很难过。
好像他……不打算管她了。
五师父道:“小羽畜,你想要的已经得到了。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滚?不怕你大师父反悔?”
阿婼神情沮丧地看五师父一眼,倒教他也愣住。
阿婼心想,不是这样,她想要的不是这样。
她想要的是,把道理和大师父讲明白,让大师父心悦诚服,顺理成章地答应和赞同她要去人间的决定。
她还想要大师父快快乐乐地送她出门,并且夸她,又聪明又勇敢又了不起,一定能成功把六师父救回来。
现在她忽然明白了。这根本是不可得的。
阿婼站在那一堆灰烬里,大哭起来。
五师父最怕孩子哭,一向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见状皱着眉头,叹着气走了。
三师父大约能明白一点阿婼的心情,凑过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也走了。
阿婼哭了很久,哭声渐渐止息。
现在她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了。
……她就这样离开吗?
万一她……和六师父一样回不来了呢?
她擦干眼泪,停止了抽噎,慢吞吞地挪到无忘洞口。
无忘洞中,无火无声,没有出声斥责,也没有出声安慰。阿婼扒着门缝,抖抖战战地问:
“大师父,你今日想吃点什么呀?”